第十四章

话音未落，门外忽然传来两声短促的敲门声，“咚咚”，打断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韩尚之闻声迅速退到一旁，身影隐入阴影之中。

丫鬟似是听见了白昭柯的心声般，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公主，陛下来访。”

白昭柯脸上没有半分波澜，语气淡淡的，仿佛早已知道这一切，“知道了。”她转过头，看向韩尚之“走吧。”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韩尚之闻言微微一滞，随即跟上她的步伐，动作间透着几分谨慎与恭敬。

“臣叩见陛下！”韩尚之的声音平稳，却隐隐藏着一丝紧张。而白明启压根没把目光分给他，径直朝着白昭柯走去。

“阿柯。”仅仅两个字，却像是浸满了蜜糖，甜得快要溢出来，藏也藏不住他眼底的欢喜。

韩尚之依旧跪在地上，低垂着眉眼，不敢有丝毫僭越。

“起来吧！”白昭柯开口替白明启应下了，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而白明启只是站在那里，既无愠怒，亦无疑惑，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嗯。”白明启唇角的笑意在转向韩尚之时骤然冷却，只剩下一双幽深的眼眸盯住他，声音冷淡。

韩尚之这才缓缓站起，脚步轻盈地退到白昭柯身后右侧的位置，姿态谦卑而克制。

一行人移步至涟漪楼，楼内陈设雅致，桌旁仅摆放了两张座位。韩尚之自然地立在一侧。

“添座。”白昭柯的话简短直接，却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威仪。

丫鬟急忙添座。

韩尚之动作小心翼翼地落座，甚至连衣摆都刻意抚平，生怕有一丝不妥。

席间，白明启笑眯眯地夹了一块肉放进白昭柯碗中，动作娴熟又亲昵。他眉梢眼角的宠溺毫无遮掩，尽数落入韩尚之眼中，令他心底泛起一阵复杂的涟漪，眼底忍不住闪过一抹羡慕的神色。

然而下一瞬，白昭柯也伸出了筷子，为韩尚之夹了一节豆角，看似随意，却让整个场面瞬间微妙起来。

白明启的脸色顿时阴沉了几分，盯着韩尚之的目光多了几分凌厉，手中的筷子也不由自主地握紧，指节微微发白。

“不知道韩尚书前些日子处理鎏乡的案件进展如何？”白明启忽然开口，语气漫不经心，但那刻意强调的“前些日子”四个字，却如同一枚锋利的针，刺向韩尚之的耳膜。明明这案子昨日才刚刚呈报，如今却被他这般当众提及，显然是存心刁难。

韩尚之的脸色一点点阴沉下来，眉宇间透着一丝被局势压制的无奈，他压根没料到事情会走到这一步。白昭柯则仿佛完全没听见他们的对话，筷子轻巧地夹起一块酱香浓郁的肉片，送入口中咀嚼，动作流畅而安静。

“臣子认为，朝廷需更加积极地推动农业发展，确保国家的粮食安全。”韩尚之的声音带着某种程式化的沉稳，像背诵却又格外认真，“同时，应着重改善农村地区的基础设施与生活条件，提高百姓的生产能力和生活水平。”他的语气如同一块打磨光滑的石头，滴水不漏，但也没有任何锋芒。

白明启听完后，只是微微挑了下眉，并未露出太多表情。他心里清楚，这番话虽然中规中矩，却缺乏让他眼前一亮的东西。他撇了撇嘴，目光落在桌上的红烧肉上，似乎对饭菜比这场对话更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