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漫过教学楼东侧的爬山虎，叶言澈枕着手臂趴在课桌上，目光凝在柳清心橡皮的刻痕上。那个歪斜的"卓"字被阳光拓印在草稿纸上，与窗棂投下的影子重叠成神秘的符文。广播体操的前奏突然卡顿，电流杂音里漏出半句昆曲唱腔："良辰美景奈何天——"
叶言澈拍了拍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校服拉链。柳清心转着笔一阵微风吹来了极淡的檀香。正当他犹豫要不要开口时，广播突然卡顿——"第七套广~刺啦~"机械女声扭曲成沙哑的戏腔，惊得窗边麻雀扑棱棱撞向玻璃。
柳清心"啪"地合上本子，袖口滑落的机械表盘反光在墙上投出桃枝剪影："我们学校的铃声就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该下去跑步了。伸出手来，“你因该还不太熟悉校园，一起下去吧。”
“行啊。”心想“正好多了解一下这个人。”
……
跑操开始了，当跟着跑操队伍经过林荫道时，体育老师吹响新口令："绕树三圈！"跑操队伍拐过图书馆时，叶言澈的鞋带散了。蹲身系鞋带的刹那，他注意到了第四棵桃树的根系异常——本该是新移栽的浅层根，却如百年古树般盘虬暴突，将水泥地砖顶出蛛网状的裂痕。
并且前三棵梧桐树干都缠着红布条，唯独第四棵新移栽的桃树系着褪色的蓝绸带。
"那棵桃树..."他喃喃自语。
"是校工上周刚移栽的。"前排的班长回头解释，"听说原先是老校区的…..."话没说完就被体育委哨声打断，被提醒到："后排保持间距！"
虽然嘴上被打断，但心里却在想：“这桃树看起来不像新栽的，有机会我要来看看。”柳清心落在他身后三步，马尾辫随跑动扬起又落下。她腕间的翡翠镯子随步伐轻叩腕骨，裂痕在某个角度折射阳光时，会在地面投出闪电状的碎影——正与桃树根部的焦痕形状相同。
到了解队伍散时，柳清心从兜里摸出颗薄荷糖，塑料糖纸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光斑："要尝尝吗？这是校门口小卖部的新品。"叶言澈接过时触到她微凉的指尖，糖块在舌尖化开的瞬间，广播又恢复了正常："各班体委十分钟后交考勤表！"
解散铃声惊飞了栖息在公告栏上的灰雀。叶言澈磨蹭到人群散尽。
悄悄来到了那些棵桃树前，桃树根部的泥土泛着不自然的暗红，像是混入了朱砂。被新生的青苔半掩着。叶言澈蹲在第四棵桃树旁，这棵桃树与其他的不一样，这棵树更老，树皮皲裂处渗着暗红树脂，指尖轻触竟有温热感，指尖掠过树根处龟裂的树皮，突然触到几道凹凸的刻痕——是刀刻的"戊寅年立"四个字。刮开青苔，"戊寅年立"的刻痕里嵌着半枚生锈的子弹壳似乎见证过许多历史。
心里想着，手下意识抚上树干，叶言澈掌心贴上树干的刹那，暮春阳光突然变得刺目。指缝间渗出的树脂竟如镜面般映出幻象：穿月白衫的女子正往桃枝系绸带，腕间翡翠碰在树干上磕出裂痕。远处隐约传来爆炸声，震落的花瓣沾着火药碎屑飘进她挽起的发髻。“柳哥，花开花落处，我们会再相会的，对吧?”
头脑还没反应过来，意识就已经回来了。“柳哥?又是谁啊?”头脑越想越乱“难道会是那个什么柳折青的哥哥?”
"柳哥…..."幻象中的呼唤与现实中重叠。他猛然睁眼，发现柳清心正俯身探视，草莓发绳垂落的弧度与记忆里珠钗摇曳的轨迹重合。她指尖沾着琥珀色桃胶："你脸色白得像宣纸，要请假吗？"
叶言澈猛地缩回手，愣愣的摇了摇头，表情像被咬了一口似的，掌心不小心沾着的桃胶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泽。柳清心指尖还悬在半空，腕间翡翠镯的裂痕像道小闪电，正好对准他校徽的位置。
"你…..."看着坐在地上的叶言澈，她忽然笑出声，"该不会以为这树成精了吧？"裙摆扫过满地落花时，若有似无的硝烟味被风揉碎在四月空气里。
"同学！帮忙抬道具！"
教务处主任的喊声撕裂幻境。叶言澈坐在地，掌心沾满粘稠的桃胶。柳清心蹲在他面前，草莓发绳垂落的弧度与幻境中的珠钗流苏完美重合。她指尖还悬着半块桃胶。
看着仍呆愣愣然坐在地上的叶言澈，柳清心跑开了，但没一会又跑了回来。
"难道中暑了？"她笑着一手递来湿巾，腕间裂痕闪过一线荧光。一手拉着装太极剑的推车吱呀作响，檀木剑匣上"戊寅年制"的铭文在阳光下忽明忽暗。
擦完了脸后，叶言澈清醒多了“我陪你一起送去吧。”
“你……真的没事吗”柳清心还是有些担心。
“已经没事了。”
风卷起满地落花，硝烟味被烘焙社新出炉的桃酥香气取代。叶言澈望向礼堂方向，忽然发现柳清心的校徽戴歪了——正与他锁骨下方淡褐的胎记位置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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