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锁芯弹开的刹那，四月的风突然裹着整树桃花涌进窗户。叶言澈的指尖还搭在冰凉的铜锁上，木匣缝隙间飘出一缕陈年的檀香——像是民国年间老书柜里沉睡的墨香，混着炮火硝烟的气息。
"里面的是……"柳清心走近几步，只见匣内红绸上静静躺着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封口处印着双鱼纹样的蜡章。信笺下压着半块残缺的玉佩，裂痕与柳清心腕间那枚严丝合缝。
“要不，打开看看?”柳清心提议。
“这……”又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的话，“好吧。”
小心翼翼的拆开这封信，一张泛黄的信纸被抽了出来，“这上面写的是”叶言澈念了起来，“等你，花开花落处，我一直在。”
回过头，叶言澈的眼睛对上了一脸好奇的柳清心。
柳清心正好看见了信上的内容。一时间，两人都有些怔愣。暧昧的气息不自觉的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窗外桃花簌簌飘落，像是粉色的梦。
柳清心的脸渐渐泛起红晕，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叶言澈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这信……难道是某种指引？”柳清心轻声说道，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一丝羞涩。
夕阳斜照进空荡的排练室，第四棵老桃树的影子在木地板上摇曳。叶言澈的指尖刚触到玉佩裂痕，窗外突然卷进一阵风，将几片桃花吹落在信纸上——花瓣的锯齿边缘竟与信中桃树简笔画的枝桠完全契合。
"要不去老桃树那边看看？"柳清心起身，腕间的玉佩随着动作轻晃。她马尾辫上别的桃花发卡松脱，正巧掉进敞开的木匣里，与残缺的玉佩撞出清脆的声响。
暮色中的老桃树裹着园艺社新扎的防护网，叶言澈蹲在盘虬的树根旁时，发现上周翻出的铜钥匙正卡在裂缝里。柳清心从书包里掏出戏剧社的红糖罐，琥珀色糖粒洒进树根处的泥土时，轻呼道："你快看！"
只见渗入红糖的土壤微微拱动，一株嫩芽正顶开陈年的桃核破土而出。叶言澈的校服袖口无意间擦过她的手背，沾着糖粒的肌肤相触时，两人同时缩回手——却忘了老桃树的枝桠正勾住柳清心的发绳。
"先别动。"叶言澈抬手去解柳清心缠在枝头的草莓发绳，鼻尖萦绕着对方发间若有似无的桃香。柳清心仰头时，他恰好看见她耳后淡褐的小痣，在夕阳下像粒将融的焦糖。
缠结的发绳突然松脱，柳清心的头发应声散开，老桃树好像打配合一样簌簌抖落一阵花雨。柳清心接住飘落的信纸，背面不知何时显出淡淡字迹：「约柳姑娘，四日之后，东房练功室室见」。她慌乱将纸片塞进木匣，却不知叶言澈早已瞥见那行与自己字迹七分相似的小楷。
月光爬上窗台时，叶言澈独自回到排练室。老桃树的投影在墙上织出藤蔓般的暗纹，他鬼使神差地往红糖罐里添了颗桃脯——恰如傍晚在柳清心书包侧袋瞥见的零食包装。
等回到宿舍里，室友们都已经睡了。
微弱的台灯在床头晕开暖黄的光圈，叶言澈蜷在上铺盯着那罐红糖。月光漏过纱窗，在桃脯表面镀了层银边，像极了傍晚柳清心耳后那粒小痣的微光。下铺传来室友磨牙的轻响，他摸出抽屉里的铜钥匙，金属凉意却压不住掌心残留的糖粒触感。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班级群弹出值日表更新通知。他和柳清心的名字并排在"桃树养护"栏，表格末尾还缀着颗系统自带的粉色桃心。窗外的老桃树沙沙晃着影子，忽然有片花瓣贴上玻璃，恰好停在他下午被勾破的校徽位置。
他摸向枕边的《游园惊梦》剧本，夹着干桃花的第23页微微发潮——正是那句"则为你如花美眷"。指腹无意识摩挲着页脚的折痕，忽然触到极小的凸起。就着月光细看，竟是钢笔画的简笔小猫，和柳清心塞进木匣的字条如出一辙。
远处传来巡夜老师的脚步声，叶言澈慌忙合上剧本，关上灯。黑暗中红糖罐泛着微弱的反光，像极了她腕间玉佩的裂痕。他摸出手机，光标在短信界面闪烁许久，最终只存下草稿：「东房的练功室……」
月光偏移时，那罐掺了桃脯的红糖正在悄悄结晶。暗格里的铜钥匙突然滑落床缝，坠地声惊醒了窗台上的白猫——它琥珀色的瞳孔里，映着少年将脸埋进剧本时泛红的耳尖，就这样一点一点睡着了。
时间在睡梦中流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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