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白祀和陆驿站一起离开了病房。
走在医院的走廊里,白祀才彻底从睡意中清醒过来,她看向眉头紧锁的陆驿站,关切地问:“福利院那边,有什么发现吗?”
陆驿站揉了揉太阳穴,语气沉重:“嗯,初步调查结果很蹊跷。福利院的食材采购记录混乱,那些毒蘑菇的来源成谜。而且……根据幸存工作人员的模糊描述,以及现场一些难以解释的痕迹”
“白柳怀疑……这可能不是一起简单的食物中毒事件,更可能是一次有预谋的、利用某种非常规手段进行的‘清理’。
具体的,等白柳那边有消息再说吧。我先送你回去,你脸色很不好,需要好好休息。”
白祀没有再多问。
她只是顺从地点点头,跟着陆驿站向医院外走去。
陆驿站将白祀送到公寓楼下,再三确认她看起来还算清醒,不需要他送上楼后,才带着满腹心事和接下来要处理的繁重工作,驾车离去。
白祀独自站在公寓楼下,傍晚的风比清晨更多了一丝凉意,吹动她额前的碎发。
她抬头望了望自己所在楼层那扇漆黑的窗户,与周遭陆续亮起的万家灯火相比,它像是一个沉默的、未被点亮的空洞。
乘坐电梯上楼,金属厢体平稳上升时带来的轻微失重感,让她有些昏沉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钥匙插入锁孔,发出“咔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推开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淡淡薰衣草柔顺剂和她自身花香的、属于“家”的气息扑面而来,将医院里那令人不适的消毒水和腐败菌菇味道彻底隔绝在外。
然而,与这熟悉气息一同涌来的,还有一种巨大的、几乎要将人吞噬的寂静和空旷感。
公寓里的一切都和她与白柳离开时一模一样,甚至更为整洁——她出门前习惯性地简单整理过。
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华灯初上,璀璨的霓虹勾勒出建筑的轮廓,车流如同光织的河流缓缓移动。
但这幅充满生机的景象,却被厚厚的玻璃窗过滤掉了所有声音,只剩下无声的光影变幻,仿佛一场盛大却默然的皮影戏。
白祀没有立刻开灯,她脱掉鞋子,赤脚踩在微凉的地板上,一步步走到客厅中央。
身体深处那股被强行压抑的疲惫和困倦,在回到这个安全且私密的空间后,如同退潮后裸露出的礁石,清晰地凸显出来。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困乏,还有一种精神上的沉重。
她走到沙发边,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缓缓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垫子里。
双臂环抱住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臂上的布料,仿佛这样能汲取一点暖意。
寂静在房间里弥漫、发酵。
她不由得又想起了白柳。
虽然他总是一副游刃有余、冷静到近乎冷漠的样子,但作为妹妹,她无法不担心。
白祀轻轻甩了甩头,试图驱散这些纷乱的思绪。强烈的困倦再次如同潮水般涌上,比之前更加汹涌。
她知道,这是嗜睡症在经历了一天的高度紧张和精力透支后,开始了它的“反噬”。
她强撑着站起身,走到窗边,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将外面那个喧嚣又寂静的世界彻底隔绝。
然后,她没有精力再去洗漱,只是凭着本能,摸索着走向卧室。
巨大的床榻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空旷。
她脱下外套,几乎是栽倒般地陷进了柔软的床铺里,拉过被子,将自己蜷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