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刀在镜面般的光滑表面上划出银白轨迹，千手扉间抬起下颌时，恰好接住从穹顶天窗坠落的阳光。旋转带起的风掀起他考斯滕下摆，金线刺绣的羽翼在逆光中仿佛要振翅而起。
"接续步的第三节点冰角度偏差了。"千手柱间的声音从场边传来，他黑色训练服胸口绣着的日本国旗被阳光镀成暗金色，"起跳前肩轴倾斜超过临界值，这次阿克塞尔三周半的GOE至少要扣1.2分。"
冰场四周的环形玻璃幕墙外，早春的樱花正在以秒速五厘米飘落。扉间撑着膝盖剧烈喘息，汗珠顺着脖颈滚进深V领口。训练服后背的布料完全湿透，紧贴在随呼吸起伏的蝴蝶骨上。
"你现在的表演就像实验室的离心机。"柱间握着平板电脑走上冰面，军靴踩出细碎的冰晶，"所有动作都精确到纳米级，但观众席传来的不是掌声而是实验数据——你以为自己在参加奥林匹克还是国际计量大会？"
冰刀在身后划出半弧，扉间直起身时喉结滚动着吞咽下反驳。训练基地的立体环绕音响正在循环播放本赛季自由滑选曲《春よ、来い》，大提琴的震颤与冰面共振，在他脚底激起细微的酥麻。
"大哥，ISU新规把四周跳基础分上调了0.3。"他抹掉睫毛上的霜，"只要我能把连跳成功率提到85%......"
"然后继续在节目内容分上输给俄罗斯那群艺术水母？"柱间突然按下遥控器，冰场穹顶的智能调光系统瞬间启动。成千上万道光束穿透樱花枝桠，在冰面投下流动的光斑，"看到那些光了吗？"
扉间眯起眼睛。穿过防眩目涂层的阳光像被筛过的金粉，随着穹顶可开合结构的移动不断变幻角度。他忽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柱间带他去仙台冰场加训的深夜，兄长也是这样突然关掉所有照明。
"跳跃不是数学公式。"记忆里的声音与此刻重叠，柱间的手指划过平板上正在回放的训练录像，"你要成为的不是刀刃，而是光本身。"
冰鞋猛地蹬地，扉间在光斑最密集的区域起跳。旋转时樱花投影掠过视网膜，他忽然明白为何柱间坚持在冰场周围种满染井吉野。当身体腾空到最高点的0.7秒，那些飘落的樱瓣恰好构成天然的参照系。
训练录像在慢放中呈现出惊人细节：他这次的后外结环四周跳不仅轴心完美，下落时展开的手臂恰好接住两片掠过镜头的樱花。冰刀切进光斑边缘的刹那，飞溅的冰雾在逆光中化作细碎彩虹。
"节目后半段接续步，试着用刃再深三毫米。"柱间把运动饮料抛过来时，腕间的国家队纪念表带闪过寒光，"明天开始加练视觉追踪——蒙着眼罩在樱花雨里跳接续步。"
世锦赛自由滑当天，当《春よ、来い》的前奏如水银泻地，扉间在起滑瞬间就捕捉到了那道特殊的光。来自顶棚的聚光灯穿透樱花造型的滤光片，在他周身织就流动的光网。
后内点冰四周跳接后外点冰三周连跳时，他感觉脚踝传来灼痛。但这不妨碍他在落冰瞬间扬起下巴，让追光沿着喉结线条流淌进敞开的领口。接续步的第三段折返，冰刃在预先计算好的角度切入光斑，飞溅的冰晶在高速镜头下绽放成环状虹彩。
等分席的冷气激得他伤口刺痛。柱间握着他缠着绷带的脚踝，医用胶布下渗出零星血渍。"最后那个躬身转，"兄长用队医递来的冰袋压住他肿胀的踝关节，"转体时樱花投影落在你眼尾的瞬间——"
电子屏突然亮起。技术分126.33，节目内容分96.41，总分222.74。观众席爆发的声浪中，扉间看到自己的血在冰袋边缘凝成小小的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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