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父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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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峻比预期提前了十二小时回来。
马嘉祺正在医疗室整理药品，突然听到前厅传来一阵骚动。他放下药瓶，轻手轻脚地走到走廊转角，看到宋峻风尘仆仆地站在大厅中央，身后跟着两名陌生男子——一个提着奇怪的金属箱子，另一个拿着笔记本电脑。
宋峻"立刻找到少爷。"
宋峻的声音像刀锋般冷硬。
宋峻"还有那个医生。"
马嘉祺的后颈汗毛竖起。他迅速退回医疗室，锁上门，拿出手机给宋亚轩发消息：
「你父亲回来了，带着陌生人。别弹琴了，快回卧室。」
发送键刚按下，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马嘉祺迅速将可疑药片样本藏进白大褂内侧口袋，顺手拿起一份病历假装工作。
"马医生？"陈管家的声音伴随着敲门声，"老爷要见您。"
马嘉祺深吸一口气，打开门。陈管家站在门外，脸色比平时更加阴沉。
"请立刻去书房。带上少爷的医疗记录。"
马嘉祺"宋少爷在哪里？"
马嘉祺一边整理文件一边问，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琴房。"
陈管家嘴角微微抽动。
"他似乎...很投入。"
马嘉祺的心沉了下去。宋亚轩没看到他的警告消息。他故意放慢脚步，希望争取时间，但陈管家紧跟在身后，像押送犯人一样将他带到书房。
宋峻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门。听到动静，他缓缓转身，眼中闪烁着马嘉祺从未见过的冰冷光芒。
宋峻"马医生。"
他示意她坐下，
宋峻"我听说亚轩最近...很有创作热情？"
马嘉祺的指尖微微发凉。
马嘉祺"音乐对病人的心理健康有益，这是医学共识。"
宋峻"是吗？"
宋峻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一段录音。琴房里，宋亚轩的声音清晰可闻：「我修改后的《重生》...恰好避开了所有危险频率...」
马嘉祺的血液瞬间凝固。他们被监听了。
宋峻"解释一下。"
宋峻放下平板，
宋峻"什么'危险频率'？什么'修改'？"
马嘉祺的大脑飞速运转。
马嘉祺"医学术语。某些高频音调会引发宋少爷的心律不齐，我建议他调整演奏方式。"
宋峻冷笑一声，突然提高音量。
宋峻"把少爷带进来！"
门开了，两名保镖架着宋亚轩走进来。他脸色惨白，衬衫领口微乱，显然是被强行从琴房带过来的。看到马嘉祺，他眼中闪过一丝担忧，但很快恢复了那副冷漠表情。
宋亚轩"父亲。"
他平静地打招呼，
宋亚轩"提前回来了？"
宋峻走到儿子面前，突然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的响声在书房里回荡，宋亚轩的头被打偏，一缕鲜血从嘴角渗出。
马嘉祺猛地站起来。
马嘉祺"宋先生！您不能——"
宋峻"闭嘴！"
宋峻怒吼，转向儿子，
宋峻"国际比赛？修改曲目？你以为你在做什么？！"
宋亚轩慢慢擦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眼神出奇地平静。
宋亚轩"活得像个人，而不是你的实验品。"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宋峻的表情从愤怒转为震惊，最后变成一种马嘉祺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宋峻"谁告诉你的？"
他声音突然低了下来。
宋亚轩"需要别人告诉吗？"
宋亚轩轻笑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按在胸口。
宋亚轩"每次我弹到高音F，这里就像被刀刺中。十岁手术后突然出现的'症状'，多么巧合。"
宋峻的脸色变得灰白。
宋峻"你不明白..."
宋亚轩"我明白得很。"
宋亚轩向前一步，尽管比父亲矮半个头，气势却丝毫不减，
宋亚轩"2014年瑞士实验，六个孩子，只有我活下来了。多么珍贵的样本，不是吗？"
马嘉祺惊讶地看着他。这些是他和徐伯谈话的内容，宋亚轩怎么会知道？
宋峻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几乎是...恐惧？他后退一步，撞到了书桌。
宋峻"亚轩，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亚轩"那是怎样？"
宋亚轩的声音突然提高，
宋亚轩"你在我的心脏里植入那个该死的调节器时，考虑过我会活不过三十岁吗？"
这句话像炸弹一样在书房里爆开。马嘉祺震惊地看着宋亚轩——他的预期寿命从未在正式病历中被提及。
宋峻的手开始发抖。
宋峻"谁...谁告诉你这个的？"
宋亚轩"这不重要。"
宋亚轩转向马嘉祺，眼中闪过一丝歉意，
宋亚轩"马医生，能请你离开吗？这是...家事。"
马嘉祺犹豫了。作为医生，他不能放任病人处于情绪激动的危险状态；但作为一个已经越界的人，他尊重宋亚轩的选择。
马嘉祺"他的心脏..."
马嘉祺刚开口，宋峻就打断了他。
宋峻"出去。"
宋父的声音突然变得疲惫，
宋峻"所有人都出去。"
马嘉祺最后看了宋亚轩一眼，得到他微不可察的点头后，才跟着其他人离开书房。门关上的瞬间，他听到宋峻说了一句奇怪的话。
宋峻"你长得越来越像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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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林墨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林墨"马医生，久仰。听说您对心脏病学很有研究？"
马嘉祺警惕地看着他。
马嘉祺"基础知识而已。"
林墨"谦虚了。"
林墨递给他一张名片，
林墨"我在剑桥的研究方向就是声波对心脏的影响。也许我们可以...交流一下？特别是关于亚轩的'特殊情况'。"
马嘉祺没有接名片。
马嘉祺"病人的医疗信息是保密的。"
林墨的笑容扩大了。
林墨"当然，当然。只是..."
他压低声音，
林墨"您知道那个调节器的精确位置吗？如果不知道，万一哪天他突发状况，您怎么急救？"
这句话像冰水浇在马嘉祺背上。林墨不是在询问，而是在威胁——他知道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关键信息。
马嘉祺"失陪。"
马嘉祺冷淡地说，转身走向医疗室。身后传来林墨意味深长的轻笑。
医疗室的门刚关上，马嘉祺就立刻拿出手机给徐伯发消息：
「紧急。宋峻回来了，他知道我们发现了调节器的事。林墨暗示他知道调节器的精确位置。」
发完消息，马嘉祺开始检查所有药品库存，将可疑批次单独隔离。正当他记录批号时，手机震动起来——徐伯回复：
「不要轻举妄动。明早6点，花园东侧小门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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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别墅逐渐安静下来。马嘉祺每隔一小时就去书房外查看，但门依然紧闭，里面偶尔传出模糊的说话声，但听不清内容。他给宋亚轩发了三条消息，全部未读。
凌晨三点，马嘉祺被轻微的敲门声惊醒。他打开门，宋亚轩站在门外，脸色苍白如鬼魂。
宋亚轩"我能进来吗？"
声音嘶哑。
马嘉祺侧身让宋亚轩进入，立刻锁上门。宋亚轩的衬衫皱巴巴的，像是被人用力抓过，嘴角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最令人担心的是他的眼神——一种混合了震惊、困惑和脆弱的复杂情绪。
马嘉祺"发生了什么？"
马嘉祺递给宋亚轩一杯水，手指不经意触到他冰凉的指尖。
宋亚轩接过水杯却没有喝，只是盯着水面。
宋亚轩"我父亲...哭了。"
马嘉祺以为自己听错了。
马嘉祺"什么？"
宋亚轩"我说到三十岁预期寿命时，他突然崩溃了。"
宋亚轩抬起头，眼中满是困惑。
宋亚轩"他说...说那不是他的决定。说我母亲..."
话没说完，他突然捂住胸口，脸色骤变。马嘉祺立刻扶住他，感受到他的身体在剧烈颤抖。
宋亚轩"药..."
宋亚轩艰难地喘息着。
马嘉祺迅速取来药盒，却发现里面的药片颜色又变了——更白，几乎透明。他拿出一片放入便携检测仪，结果让她血液凝固：活性成分不足30%，杂质含量超标。
马嘉祺"又被调换了。"
马嘉祺咬牙道，
马嘉祺"我需要去医院拿新药。"
宋亚轩抓住马嘉祺的手。
宋亚轩"太危险了...外面在下暴雨..."
马嘉祺已经披上外套。
马嘉祺"十分钟。陈叔今晚不当值，我从侧门出去。"
没等他回答，马嘉祺已经冲出门去。雨下得比想象中还大，像天河决堤一般倾泻而下。马嘉祺披了件雨衣，冒雨奔跑向最近的24小时药房。
雨水模糊了视线，冰冷刺骨，但他顾不上这些。药房值班的药剂师迅速配好了所需药物。
马嘉祺抓起药袋冲回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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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宋家时，马嘉祺已经有点被打湿了，头发贴在脸上。
宋亚轩的房门虚掩着。马嘉祺轻轻推开，看到他半靠在床头，脸色比之前更加难看，监测仪上的数字令人担忧。
马嘉祺"药..."
马嘉祺气喘吁吁地递过药袋，水珠从发梢滴落在地毯上。
宋亚轩接过药，但没有立即服用，而是抓起一条毛巾走到马嘉祺面前
宋亚轩"你会生病的。"
宋亚轩轻声说，开始轻轻擦拭她湿漉漉的头发。
马嘉祺僵住了。这一幕是那么熟悉，一样的话，一样的动作，一样的人......
宋亚轩的手指穿过他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品。毛巾吸水的沙沙声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
马嘉祺"你应该先吃药..."
马嘉祺试图后退，却被宋亚轩拉住。
宋亚轩"别动。"
宋亚轩的声音温柔。
宋亚轩"至少让我...为你做点什么。"
马嘉祺不再挣扎，任由宋亚轩擦干他的头发。他的手指偶尔碰到自己的耳廓或后颈，引起一阵微小的战栗。这不专业，他的大脑在抗议，但心跳早已背叛了他的理智。
宋亚轩"好啦。"
宋亚轩最终退后一步，吞下药片。
马嘉祺"谢谢。"
马嘉祺注意到他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
马嘉祺"感觉怎么样？"
宋亚轩"比刚才好。"
宋亚轩走向房间角落的钢琴。
宋亚轩"父亲...他告诉我一些事。"
马嘉祺等着他继续，但宋亚轩只是坐在钢琴前，手指轻轻抚过琴键。
宋亚轩"关于我母亲的事。"
马嘉祺"她不是...因病去世的吗？"
马嘉祺小心地问。
宋亚轩弹了几个音符，是一段忧伤的旋律。
宋亚轩"她死于自杀。在我十岁手术后的第三天。"
马嘉祺倒吸一口冷气。
马嘉祺"因为手术失败？"
宋亚轩"因为手术'成功'。"
宋亚轩的手指停在琴键上。
宋亚轩"她发现了父亲的实验记录，发现他把我当作...测试对象。"
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大，敲打着玻璃，像某种哀鸣。马嘉祺走到钢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
宋亚轩"父亲说，那个调节器...原本是要取出来的。"
宋亚轩继续道，声音轻得像耳语。
宋亚轩"但母亲死后，他太愤怒，太愧疚...就让它留在了里面。"
马嘉祺轻轻按住他的肩膀。
马嘉祺"你相信他吗？"
宋亚轩"我不知道。"
宋亚轩抬头看马嘉祺，眼中是赤裸的脆弱。
宋亚轩"但他说了一件事...关于比赛。"
马嘉祺"什么？"
宋亚轩"他禁止我参赛不是怕我丢脸...而是怕林墨。"
宋亚轩的手指再次落在琴键上，弹起一首马嘉祺从未听过的曲子，轻柔如雨滴，忧伤如离别。
宋亚轩"他担心林墨会利用声波触发我的心脏病发作，在众目睽睽下...取代我的位置。"
曲子很短，结束时，宋亚轩转过头看马嘉祺
宋亚轩"《雨巷》，还记得吗？"
马嘉祺的眼眶突然湿润了，这太越界了...但他无法控制自己走向宋亚轩，在琴凳边蹲下，与他平视。
马嘉祺"亚轩，我们必须更加小心。"
马嘉祺没意识到自己第一次如此自然地叫了宋亚轩的名字。宋亚轩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像是黑夜中的星辰。他的手指轻轻拂过马嘉祺的脸颊，擦去正在下落水珠。
宋亚轩"我们会赢的。"
宋亚轩轻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宋亚轩"比赛，自由...一切。"
马嘉祺点点头，突然感到无比疲惫。雨声、温暖的房间、宋亚轩的钢琴声...一切都变得模糊而遥远。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躺到床上的，只记得最后看到的，是宋亚轩在钢琴前挺直的背影，和窗外渐渐停歇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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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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