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猫在听》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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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清晨的教室里弥漫着粉笔灰和困倦的气息。张函瑞咬着笔帽，眼睛时不时瞟向教室后门。已经打过预备铃了，张桂源的座位还是空的。
"看什么呢？脖子都要扭断了。"杨博文从后面戳他肩膀，"你家那位今天请假了。"
张函瑞猛地转头："你怎么知道？"
"老班刚才说的啊。"杨博文坏笑着凑近，"怎么，没跟你报备？"
张函瑞的耳尖瞬间发烫："胡说什么！我就是...就是..."他的辩解被一张突然递到眼前的小纸条打断。
纸条折成精巧的方形，边缘一丝不苟。张函瑞抬头，看见学习委员面无表情地指了指窗外："门口学生会的让捎的。"
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工整的字迹：【带奶黄包打疫苗，下午来。记得吃早餐。——G】
张函瑞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把纸条小心地夹进课本扉页，想了想又拿出来，轻轻贴在胸口的位置——那里别着张桂源送他的猫咪胸针。
"啧啧啧。"杨博文摇头，"笑得跟偷腥的猫似的。"
"要你管！"张函瑞踹了一脚他的椅子，却忍不住又摸了摸胸针。金属表面被他的体温捂得温热，像是一个隐秘的吻。
第一节课刚下课，张函瑞就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晚张桂源发来的"晚安"，他犹豫了一会儿，打字：【奶黄包还好吗？】
发送完他就后悔了——太刻意了，明明纸条上已经写清楚了。正想撤回，手机突然震动。
【张桂源：叫得很凶。】
【张桂源：抓伤了宠物医院的护士。】
张函瑞想象着那个画面，噗嗤笑出声。高冷的张桂源抱着更凶的奶黄包，一人一猫如出一辙的倔强表情。
【张函瑞：那你呢？有没有受伤？】
【张桂源：...手背。】
【张函瑞：！！！给我看看！】
对面发来一张照片。张桂源骨节分明的手背上三道新鲜的红痕，在冷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张函瑞心疼得皱起眉，正要回复，又一张照片跳出来——奶黄包蔫头耷脑地蜷在猫包里，旁边放着宠物医院开的药。
【张桂源：它知道错了。】
【张函瑞：才怪！它明明在骂你！】
【张桂源：...你怎么知道？】
张函瑞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正想回复，头顶突然投下一片阴影。陈雨薇不知何时站在他桌前，目光落在他亮着的手机屏幕上。
"跟谁聊天这么开心啊？"她意有所指地问。
张函瑞迅速锁屏："没谁。"
"是吗？"陈雨薇歪头，"我好像看到张桂源的名字了。"
教室里的嘈杂声似乎瞬间小了许多。张函瑞感觉后背沁出一层薄汗，手机在掌心发烫："你看错了。"
"哦～"陈雨薇拉长声调，目光扫过他胸口的猫咪胸针，"这个胸针挺特别的，以前没见你戴过。"
张函瑞下意识捂住胸针："上周买的。"
"是吗？"陈雨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好像在张桂源的书包上见过类似的挂件呢。"
上课铃适时响起，陈雨薇翩然离去，留下张函瑞僵在原地。他低头看着胸针——银色的小猫造型，眼睛是两颗蓝色的水钻。确实和张桂源书包上的挂件是一对，只是他从来没在学校戴过。
"她盯上你们了。"杨博文小声说，"小心点。"
张函瑞咬着嘴唇点点头。他悄悄把胸针取下来放进笔袋，心里泛起一阵酸涩。明明是最美好的初恋，却要像做贼一样藏着掖着。
下午第一节课，张桂源终于出现在教室门口。他穿着整洁的校服，右手缠着一小块绷带，在阳光下白得晃眼。全班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聚焦在他身上，但他谁也没看，径直走向自己的座位。
"疼吗？"
"...不疼。"
简单的对话，却让张函瑞的心跳加速。他假装低头记笔记，余光却忍不住追随着张桂源的一举一动。那人落座后从书包里取出课本，动作间一缕黑发垂落在眼前，被他随意地拨开。
张函瑞突然想起昨天在游乐园，自己就是踮脚拨开那缕头发，然后...
"张函瑞！"数学老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这道题你上来做。"
张函瑞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大脑一片空白。他求助地看向黑板，却发现自己连题目都没听清。
"选C。"一个极轻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张函瑞不假思索："选C！"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哄笑。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这是解答题，张函瑞。"
张函瑞的脸"腾"地烧了起来。他窘迫地站在原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没听清题目..."
"张桂源，你来回答。"数学老师转向张桂源。
张桂源站起来，流畅地说出解题步骤。他的声音低沉清晰，像是一泓清泉。张函瑞偷偷看着他线条分明的侧脸，突然发现张桂源的耳尖微微泛红。
"都坐下吧。"数学老师摇摇头，"某些同学上课不要走神，尤其是不要盯着同桌走神。"
全班又是一阵哄笑。张函瑞红着脸坐下，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胸腔。
突然一张纸条从右边推过来：【放学音乐教室见。——G】
张函瑞的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他在纸条背面画了个笑脸，又小心翼翼地传回去。
接下来的半节课，两人你来我往地传了四五张纸条。张函瑞把它们都小心地夹在课本里，像收藏珍宝一样。当他又一次低头写纸条时，一个纸团突然砸中他的后脑勺。
展开一看，是杨博文的字迹：【你俩当老师瞎吗？全班都看见了！】
张函瑞这才注意到周围同学时不时投来的暧昧目光。他僵直了背，再也不敢往右边看。
下课铃一响，张函瑞就冲出了教室。他躲进洗手间最里面的隔间，深呼吸平复心跳。手机震动起来，是张桂源发来的消息：【被发现了？】
【张函瑞：杨博文说全班都看见了...】
【张桂源：...抱歉。】
【张函瑞：没事！就是...我们得小心点。】
发完这条消息，张函瑞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想起早上被迫取下的胸针，想起陈雨薇探究的目光，想起全班同学暧昧的窃笑。
【张桂源：嗯。】
【张桂源：胸针呢？】
张函瑞一愣，张桂源居然注意到了？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收起来了...陈雨薇认出来了。】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很久，最后只发来一个字：【嗯。】
张函瑞能想象张桂源抿着嘴唇打字又删掉的样子。他正想回复，隔间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和说话声。
"看到没？张桂源和张函瑞上课传纸条那劲儿。"
"早发现了！论坛都炸了好吗？说是张桂源给张函瑞写情书被抓包。"
"真的假的？张桂源？写情书？"
"谁知道呢，不过他俩确实挺配的..."
脚步声渐远，张函瑞才敢呼吸。他低头看着手机，张桂源又发来一条：【别管他们。】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张函瑞的眼眶发热。他深吸一口气，打字：【嗯！音乐教室见！】
下午的课张函瑞几乎没听进去。他时不时偷瞄张桂源，发现那人始终专注听课，侧脸在阳光下像是一幅剪影。只有一次，张桂源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在笔记本上写了什么，然后轻轻推过来。
【专心。放学见。】
字迹工整有力，末尾还画了个小小的猫爪印。张函瑞咬着嘴唇忍住笑，心里像是灌了蜜糖。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响起，张函瑞故意磨蹭着收拾书包。等教室里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他才慢吞吞地往外走。走廊拐角处，一只手突然把他拉进储物间。
"嘘。"张桂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
储物间狭小昏暗，堆满了体育器材。张函瑞被抵在门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张桂源的体温和心跳。
"你...你怎么..."
话音未落，张桂源就吻了上来。这个吻比游乐园的更加急切，带着压抑一天的渴望。张函瑞揪住对方的衣领，尝到了薄荷糖的味道。
"想你了。"分开时，张桂源低声说，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简单的三个字让张函瑞的心脏几乎停跳。他抬头看着张桂源在昏暗光线中依然明亮的眼睛，突然明白了什么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我也是..."他小声回应，手指轻轻抚上张桂源手背的绷带，"还疼吗？"
张桂源摇头，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盒子里是一对猫咪耳钉，和张函瑞的胸针明显是一套。
"这..."张函瑞瞪大眼睛，"太明显了吧？"
"周末戴。"张桂源别过脸，"...想看你戴。"
张函瑞的心软成一团。他凑上去亲了亲张桂源的下巴："现在就帮我戴？"
张桂源的手有些抖，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耳钉。冰凉的金属触感之后是温热的指尖，轻轻擦过耳垂，激起一阵战栗。
"好看吗？"张函瑞小声问。
张桂源的目光深邃如海："...好看。"
两人在储物间又腻歪了一会儿，直到外面传来脚步声才分开。张桂源先出去探路，确认走廊没人后，才示意张函瑞跟上。
音乐教室在顶楼，平时很少有人来。推开门时，夕阳正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将钢琴镀成金色。张桂源走到钢琴前坐下，修长的手指轻轻放在琴键上。
"想听什么？"他问。
张函瑞靠在钢琴边，歪头想了想："《Flower Dance》。"
张桂源点点头，手指在琴键上舞动起来。悠扬的旋律在夕阳中流淌，比平时更加深情动人。张函瑞不自觉地跟着哼，声音清澈明亮。
唱到高潮部分时，张桂源突然停下，从琴凳下拿出一个小蛋糕，上面用巧克力画了只简笔小猫。
"生日快乐。"他轻声说。
张函瑞呆住了："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提前庆祝。"张桂源耳尖泛红，"那天我要打工。"
张函瑞这才想起来，下周三确实是他生日。他自己都差点忘了，张桂源却记得这么清楚。
"你怎么知道...你了解过我啊～"
"...闭嘴吃蛋糕。"
张函瑞笑着凑过去，却不是接蛋糕，而是吻上张桂源的唇。巧克力味在唇齿间蔓延，比任何甜品都要甜美。
"谢谢。"分开时，张函瑞轻声说，"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提前生日礼物。"
张桂源的目光柔软下来，轻轻摸了摸他新戴的耳钉："...喜欢就好。"
夕阳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音乐教室的地板上交叠在一起。远处传来放学铃声，但谁都没有动。
"张桂源。"张函瑞突然说，"我们这样...能瞒多久？"
张桂源沉默了一会儿："...不知道。"
"如果被发现了呢？"
"那就发现。"张桂源握住他的手，声音坚定，"我不怕。"
简单的三个字，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安心。张函瑞深吸一口气，将两人的手举到阳光下。十指交扣的影子在地板上清晰可见，像是一个无声的誓言。
"我也不怕。"他说，"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张函瑞调皮地眨眨眼，"下次传纸条能不能别用那么显眼的黄色便签纸？全班都看见了！"
张桂源愣了一下，随即无奈地笑了："...笨蛋。"
夕阳西下，音乐教室里的琴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张函瑞坐在张桂源身边，两人肩膀相贴，四手联弹一首简单的练习曲。
错误的音符和欢笑声飘出窗外，惊飞了树梢的麻雀。那两个人，终于学会在阳光下相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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