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空气灌入季瑶的肺部，像一团粘稠的污泥。
她仰面躺在下水道潮湿的地面上，右腿传来钻心的疼痛——肯定是骨折了。步枪摔在一旁，手电筒滚到两米外，微弱的光线勉强照亮了这个直径约三米的圆形空间。
【生命体征检测：右胫骨骨折，轻微脑震荡，多处擦伤】
【危险等级：致命】
【建议立即采取行动】
系统的警告在视野中闪烁，但季瑶的注意力全被那些逐渐接近的拖沓脚步声吸引。黑暗中，至少六个丧尸正从不同方向向她靠近。
她咬紧牙关，忍着剧痛爬向步枪。手指刚碰到冰冷的金属，第一只丧尸已经进入光线范围——一个穿着市政工作服的男性，半边肩膀被啃得露出了白骨，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砰！"
枪声在下水道中回荡，震得季瑶耳膜生疼。丧尸的脑袋像烂西瓜一样爆开，身体重重倒地。
但枪声引来了更多丧尸。第二只、第三只同时从左右两侧逼近，都是初期感染者，腐烂程度不高，动作比普通丧尸快得多。
季瑶强迫自己冷静，回忆丧尸弱点分析的要点——大脑是首要目标，其次是脊椎。她单膝跪地，稳住颤抖的手臂，连续两枪点射。
"砰！砰！"
两只丧尸应声倒地。但步枪现在只剩空弹匣的咔嗒声。季瑶迅速抽出小刀，同时摸向腰间——还有那个自制的燃烧瓶！
第四只丧尸已经扑到面前，腐烂的双手抓向她的喉咙。季瑶侧身闪避，刀锋精准插入其太阳穴。黑血喷溅而出，带着令人作呕的甜腥味。
第五只从背后袭来，尖锐的指甲划过她的后背。季瑶闷哼一声，转身一个肘击打歪它的下巴，紧接着刀尖从下颚贯入大脑。
第六只却狡猾地绕到了侧面，趁季瑶对付第五只时猛地扑来！季瑶来不及完全闪避，被它死死压在地上。那张腐烂的脸离她的脖子只有几厘米，黄黑的牙齿滴着黏液...
千钧一发之际，季瑶摸到了燃烧瓶和打火机。她单手拧开瓶盖，点燃布条，将燃烧的瓶子塞进丧尸张开的嘴里！
"轰！"
火焰从丧尸的五官喷涌而出，它尖叫着松开季瑶，踉跄后退，最终化为一团移动的火球，倒在不远处的水沟里。
季瑶大口喘息，浑身疼痛。六只丧尸全部解决，但她的处境依然危险——骨折的右腿无法支撑爬出井口，而枪声和爆炸很可能引来更多不速之客。
她拖着伤腿爬到手电筒旁，借着光线检查伤势。右小腿已经肿胀，明显变形，但幸运的是没有开放性伤口。她从衬衫上撕下布条，用两根金属管做临时夹板固定。
【简易处理完成】
【疼痛度降低30%】
【移动能力恢复15%】
系统的评估勉强给了她一点安慰。季瑶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这个下水道交汇处连接着四条通道，其中三条可能有更多丧尸，剩下的一条...
她眯起眼睛。最窄的那条通道墙壁上有粉笔标记，隐约组成一个箭头形状。人工痕迹！这意味着附近可能有其他幸存者的活动。
季瑶决定赌一把。她收集了所有能用的武器——丧尸身上的小刀、一根铁管，以及最后一个燃烧瓶。然后扶着墙壁，开始向标记方向缓慢移动。
每走一步都是折磨。骨折处传来的疼痛让她眼前发黑，汗水浸透了后背。通道越来越窄，最后只能爬行前进。黑暗如同实质，压迫着她的感官。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突然出现微弱的光亮！季瑶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光亮越来越强，最终她爬出了通道，来到一个较大的圆形空间——
"别动！"一个低沉的男声喝道，"手放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刺眼的手电光直射她的眼睛。季瑶勉强看到三个人影持枪对着她，其中一人似乎是领头者。
"我不是感染者。"她嘶哑地说，"右腿骨折，需要帮助。"
"搜她。"领头者命令。
一双粗糙的手迅速检查了季瑶全身，取走了她所有武器。"干净，没咬痕。"搜查者汇报。
手电光稍稍移开，季瑶终于看清了对方——一个四十多岁的壮汉，左眼戴着黑眼罩，满脸风霜。
"独眼的汤姆。"他简短地自我介绍，"地下抵抗组织的。你是谁？怎么掉进我们的地盘？"
地下抵抗组织？这不在原世界线的设定中。季瑶谨慎地回答："季瑶。被新纪元的人追赶，不小心掉进下水道。"
听到"新纪元"三个字，三人的表情立刻变得警惕而愤怒。
"又是那群杂种！"年轻一点的成员咒骂道。
汤姆审视着季瑶："你说你在被他们追？为什么？"
季瑶犹豫了一下，决定部分坦白："我和两个同伴逃出了他们的一个实验基地。他们想要抓我们回去。"
这不算完全的谎言。新纪元确实把安然当作实验品，而陆明远曾是他们的研究员。
汤姆的表情松动了一些："医生！过来看看她的腿。"
一个戴着眼镜的瘦小男人从阴影中走出，跪下来检查季瑶的伤势。他的手法专业而轻柔，明显受过正规医疗训练。
"闭合性骨折，需要复位固定。"医生抬头看向汤姆，"带她去基地吧，这里条件太差。"
汤姆思考了几秒，点点头。两个成员架起季瑶，跟着医生向通道深处走去。
"你们...为什么要住在地下？"季瑶忍着疼痛问。
"因为上面已经不属于人类了。"汤姆的声音充满苦涩，"新纪元在清除所有'不合格'的幸存者，只留下他们认可的'纯净基因'。"
季瑶心头一震。这和陆明远发烧时透露的信息吻合——病毒可能是有意释放的，目的是某种"筛选"。
走了约十分钟，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灯火通明，由数十个帐篷和简易房屋组成，中央甚至有个小菜园！
"欢迎来到'鼹鼠窝'。"汤姆略带自豪地说，"三百个不愿向新纪元低头的人的避难所。"
季瑶惊讶地看着这个地下小镇。人们来来往往，有的在修理设备，有的在照料植物，还有一群孩子围坐在一起上课。这简直是末日中的奇迹。
医生带她进入一个标着红十字的帐篷，里面摆放着简陋但齐全的医疗设备。两个护士立刻过来帮忙，将季瑶抬上手术台。
"先拍X光。"医生吩咐，"然后准备局部麻醉和石膏。"
季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有X光机？"
"从医院废墟里抢救出来的。"医生微笑，"我们还有发电机和净水系统。汤姆以前是市政工程师，知道怎么利用地下设施。"
当护士给她注射镇痛剂时，季瑶突然想起安然和陆明远："我的同伴还在上面！他们可能也有危险！"
汤姆皱眉："什么样的人？在哪里？"
"一个年轻女孩和一个受伤的男人，应该在前往城西老教堂医疗站的路上。"季瑶急切地说，"新纪元的人特别想要抓那个女孩...她有天然免疫力！"
帐篷里突然安静下来。医生和护士交换了一个震惊的眼神，汤姆则死死盯着季瑶。
"你说什么？天然免疫力？"他声音紧绷，"你确定？"
"千真万确。她叫安然，曾经是护士。另一个是陆明远，病毒学专家。"
汤姆突然转身对帐篷外喊道："快叫丽莎来！立刻！"
然后他回到季瑶身边，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听着，如果你在说谎，我会亲手把你扔回上面的地狱。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们可能是我们一直在等的转机。"
不到一分钟，一个红发女子匆匆进入帐篷。她看上去三十出头，身材结实，腰间别着两把手枪。
"汤姆？什么事这么急——"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季瑶身上，"这是谁？"
"她说她有免疫体朋友。"汤姆简短地说，"正被新纪元追捕。"
丽莎的眼睛瞬间睁大："在哪里？"
"可能正前往老教堂。"季瑶回答，"我们约好在那里会合，但我掉进了下水道..."
"该死！"丽莎咒骂一声，"老教堂上周就被新纪元端了！现在是个陷阱！"
季瑶的血瞬间变冷。如果安然和陆明远直接走进那个陷阱...
"我们必须救他们！"她试图从手术台上爬起来，但被医生按住。
"你的腿还没固定！"医生厉声道。
"没时间了！"季瑶挣扎着，"安然是唯一已知的完美免疫体！陆明远知道病毒的内幕！如果他们被抓..."
丽莎已经转身往外走："汤姆，召集A队。带上重武器。"
汤姆点头跟上，但回头看了季瑶一眼："你知道你朋友的路线吗？"
季瑶拼命回忆那张简易地图："应该是沿着第七大道向西，避开主干道..."
"够了。"丽莎打断她，"我们知道怎么找。医生，尽快让她能移动。"
医生叹了口气，加快处理速度。季瑶忍受着复位骨骼的剧痛，思绪却飞到了安然和陆明远身边。如果因为她的失误导致两人被抓，任务就彻底失败了！
更糟的是，系统警告世界线正在强行恢复。在原剧情中，安然就是被新纪元抓走，最终死在实验室里...
"好了。"医生的话将她拉回现实，"石膏需要24小时才能完全硬化，但现在你可以小心移动了。给你拐杖。"
季瑶接过铝制拐杖，试着站起来。右腿依然疼痛，但已经能够承受部分重量。
"谢谢。"她真诚地说，"有无线电吗？我想联系同伴。"
医生摇头："新纪元监控所有频段，我们只用有线通讯。"他犹豫了一下，"不过...老张可能在监听他们的频道。"
"老张？"
"前军方通讯专家。跟我来。"
医生搀扶着季瑶穿过营地，来到一个堆满电子设备的小屋。一个白发老人正戴着耳机，专注地调整着某种复杂仪器。
"老张，有新情况。"医生简要解释了情况。
老张立刻来了精神："新纪元的加密频道最近确实很活跃。"他递给季瑶一副耳机，"听听看有没有你朋友的消息。"
耳机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通讯："...西区巡逻队报告...发现两名可疑人员...正向老教堂移动...等待进一步指示..."
季瑶的心沉了下去。那一定是安然和陆明远！
"有没有办法干扰他们的通讯？"她急切地问。
老张咧嘴一笑，露出几颗金牙："亲爱的，我可是专门干这个的。"他按下某个开关，仪器发出刺耳的嗡嗡声，"现在整个西区的无线电都只能听到摇篮曲了。"
"丽莎已经带人上去营救了。"医生说，"但我们最好做二手准备。"
季瑶点头："我需要武器和装备。还有...你们对新纪元了解多少？"
老张和医生交换了一个眼神："够多到知道必须摧毁他们。"老张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我们从不同渠道收集的情报。"
季瑶快速浏览文件，里面的内容令人毛骨悚然——新纪元组织在系统性地收集免疫体，同时"清除"普通幸存者。更可怕的是，他们似乎在准备第二轮"净化"...
"这些证实了陆明远的说法。"季瑶喃喃自语，"病毒是故意释放的。"
"你认识陆明远？"老张惊讶地问，"那个失踪的病毒学家？"
"他是我的同伴。"季瑶没有多解释，"如果他说的没错，新纪元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
正当他们讨论时，帐篷外突然传来骚动。季瑶拄着拐杖出去查看，只见一群人围在营地入口处，中间是...
"安然！"季瑶失声叫道。
确实是安然，但情况不对——她被两个武装人员架着，脸色惨白，嘴角有血迹。丽莎站在一旁，表情凝重。
季瑶挤过人群："发生什么了？陆明远呢？"
安然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被痛苦取代："季瑶...对不起...我..."
"我们只找到她一个人。"丽莎低声解释，"她说那个男的被新纪元抓走了。"
季瑶如遭雷击。陆明远被抓了？在原世界线中，他直到最后都在寻找安然，而现在...
"怎么回事？"她抓住安然的手，那手指冰冷得像死人，"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安然的眼泪终于决堤："我们...我们听到老教堂是个陷阱...想改变路线...但陆博士情况恶化...需要药品...我...我决定..."
"你决定什么？"
"我决定投降。"安然抬起泪眼，"用我换药品和你的安全...但他们骗了我！他们抓了陆博士，还想杀我灭口！如果不是丽莎他们..."
季瑶浑身发冷。安然做了和原世界线一样的选择——牺牲自己换取他人安全。只是这次，陆明远也被卷了进来。
"我们必须救他。"季瑶坚定地说，"他知道得太多了，新纪元会不惜一切代价撬开他的嘴。"
"不可能。"丽莎摇头，"一旦进入新纪元总部，没人能活着出来。"
"那就更需要抓紧时间！"季瑶转向安然，"他们把他带去哪里了？"
安然擦掉眼泪："我听到他们说...先带去西区实验室...然后转送总部..."
老张突然插话："西区实验室？那就在老教堂地下！我们以为那里被废弃了，但其实..."
"灯下黑。"季瑶明白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根本没放弃那个据点，只是伪装成被摧毁的样子！"
"即使如此，强攻也不可能。"丽莎指出，"那里戒备森严，而且据说有...特殊实验体。"
季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新纪元用活人做的各种恐怖实验产物，在原世界线中曾造成大量伤亡。
"那就智取。"季瑶思索着，"他们还在找安然，对吧？"
安然猛地抬头："不！你不能——"
"我不是要真投降。"季瑶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但如果他们以为抓到了你..."
"诱饵战术。"丽莎眼睛一亮，"风险很大，但有可能。"
老张已经开始在电脑上调出地图："西区实验室有三个入口。教堂正门是陷阱，但这里..."他指向一条标注为"废弃"的通道，"维修通道，可能没人看守。"
计划迅速成形：季瑶和安然假装被捕，从正门进入，制造混乱；丽莎的小队则从维修通道潜入，寻找陆明远；老张负责通讯干扰和远程支援。
"24小时后行动。"丽莎决定，"我们需要时间准备。"
众人散去各自准备，帐篷里只剩下季瑶和安然。沉默像一堵墙横亘在两人之间。
"你的腿..."安然最终开口。
"会好的。"季瑶简短地回答，"陆明远的情况有多糟？"
"很不好。"安然的声音颤抖，"高烧不退，伤口感染...如果没有合适的抗生素..."
季瑶握紧拳头。时间不多了，不仅对陆明远，也对任务——系统警告世界线正在恢复，如果陆明远死了，或者安然被抓去实验室，一切都将无法挽回。
"季瑶..."安然突然抬头，眼中满是泪水，"你到底是谁？真的只是个医学生吗？"
又是这个问题。季瑶移开视线："我告诉过你——"
"不，你没说真话。"安然抓住她的手，"你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事...关于免疫体，关于新纪元...甚至预知老教堂是个陷阱..."
季瑶无法回答。系统严禁她透露快穿者的身份，但面对安然的眼泪，谎言像铅块一样沉重。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