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告诉你全部。"她最终说，"但我发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你和陆明远。你们的生存...关系到更多人的命运。"
安然盯着她看了很久，似乎在判断这番话的真实性。最后她松开手，轻声说："我相信你是好人。但信任需要坦诚..."
这句话比任何指责都让季瑶心痛。在前三个世界，她总能完美完成任务而不与角色建立深厚感情。但安然不同——她的善良和坚韧打破了季瑶的职业防线。
"等救出陆明远..."季瑶艰难地承诺，"我会告诉你一切能说的。"
安然点点头，没再追问。两人沉默地整理装备，为即将到来的危险任务做准备。
夜深了，营地里大部分人已入睡，只有守夜人还在巡逻。季瑶躺在简易床上，右腿隐隐作痛，无法入眠。
帐篷帘子突然被掀开，丽莎闪身进来："出事了。"她压低声音，"新纪元突然加强了对西区的封锁，我们的侦察兵报告有重型装备运往老教堂。"
季瑶立刻坐起来："他们发现我们的计划了？"
"不确定。但更糟的是..."丽莎犹豫了一下，"据说'主管'亲自来了。"
"主管？"
"新纪元的二把手，仅次于创始人。"丽莎的表情罕见地紧张，"没人见过他真面目，但传言说他...不是正常人。"
季瑶心头一紧。在原世界线中，新纪元确实有个神秘的科学主管，专门负责免疫体实验，被称为"医生"。正是他一手造成了安然的死亡。
"计划必须提前。"她决定，"趁他们还没完全准备好。"
"我也是这么想的。"丽莎点头，"一小时后出发。安然已经准备好了。"
季瑶惊讶地看着她："你告诉她了？"
"她猜到了。"丽莎耸肩，"那女孩比你想象的坚强。"
一小时后，小队整装待发。季瑶的腿仍然疼痛，但她拒绝留下。老张给了她一把改装过的手枪和三个弹匣，以及一个微型通讯器。
"只能在地下用。"他警告，"上面有信号干扰。"
安然穿着和季瑶相似的衣服，头发也扎成同样的马尾。在昏暗的光线下，两人远看确实有些相似。
"记住，你只是诱饵。"丽莎严肃地对安然说，"一旦我们制造混乱，立刻撤退到安全点。"
安然点头，但季瑶看出她眼中的决心——如果有机会救陆明远，这个傻姑娘很可能会冒险。
小队通过秘密通道回到地面。夜色深沉，没有月光，只有零星的火光点缀着废墟般的城市。他们分成两组行动——丽莎带主力前往维修通道；季瑶、安然和两名抵抗军成员则向教堂正门移动。
随着教堂黑色的轮廓越来越近，季瑶的心跳也越来越快。这座哥特式建筑在夜色中如同蹲伏的巨兽，破碎的彩窗像无数只眼睛监视着他们。
"准备好了吗？"她低声问安然。
安然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看起来苍白但坚定，手指紧握着一个小小的金属十字架——可能是从废墟中捡来的。
按照计划，两名抵抗军成员"押送"季瑶和安然走向教堂大门。刚踏上台阶，暗处就传来喝止声：
"站住！什么人？"
"抓到了逃犯。"一个抵抗军成员粗声回答，"听说有赏金。"
几个灰制服从阴影中现身，枪口对准他们。领头的人用手电照了照季瑶和安然的脸，突然激动起来：
"是她们！主管要找的两个！"他按下对讲机，但只听到刺耳的杂音，"该死，通讯又断了。带她们进去！快！"
教堂内部比想象中完好，只是所有宗教符号都被移除，换上了新纪元的银色双螺旋标志。季瑶注意到墙壁上看似随意的涂鸦其实是精心布置的狙击点，整个空间就是个死亡陷阱。
他们被押着穿过正厅，来到祭坛后的一个小门。门后是向下的楼梯，深入地下。空气越来越冷，带着某种化学药剂的味道。
地下室的景象让季瑶胃部抽搐——一个设备齐全的实验室，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中央是几个透明隔离舱。最右边的舱体里，一个熟悉的身影被束缚在病床上——
"陆明远！"安然惊呼。
病毒学家的状态比想象中还糟。他赤裸的上身连着各种监测设备，脸色灰白，嘴唇因脱水而干裂。更可怕的是，他肩膀的伤口被故意暴露，周围皮肤已经发黑，显然新纪元的人在观察感染过程。
"欢迎。"
一个温和的男声从阴影处传来。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男子走到灯光下，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冰冷如蛇。他的面容异常年轻，却有一头不符的银发，胸前名牌写着"主管K"。
"我一直在等你们。"他微笑着，目光在安然和季瑶之间游移，"特别是你，安然小姐。我们的完美样本。"
安然不自觉地后退一步，季瑶则挡在她前面："放了他！他已经感染了！"
主管K轻笑出声："当然，当然。陆博士的牺牲精神令人敬佩，自愿接受病毒注射...不过别担心，我们有办法延缓变异。"他走向隔离舱，爱怜地抚摸着玻璃，"毕竟，他是少数真正理解这个伟大工程的人。"
"伟大工程？"季瑶强忍恶心，"你是说屠杀全人类？"
"净化，亲爱的，是净化。"主管K转向她，突然眯起眼睛，"说起来...你是谁？资料里没有提到安然小姐有这样一个...保护者。"
季瑶感到一阵寒意。这个人的眼神太过锐利，仿佛能看透她的伪装。她必须转移话题："你们到底想要什么？如果只是血液样本，取了就放我们走！"
主管K大笑起来，笑声在实验室里回荡："天真的可爱！安然小姐的价值远不止几管血。她是钥匙，是通向新纪元的门户！"他突然收敛笑容，"至于你...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老教堂是个陷阱的。"
季瑶没有回答。主管K似乎也不期待答案，他走向控制台，按下某个按钮。墙上的一排屏幕亮起，显示着各种数据和图表。
"知道吗？"他背对着他们说，"病毒本可以更有效率。99.9%的死亡率还是太高了...我们真正需要清除的只有95%。"
季瑶感到一阵恶寒。这个人谈论大屠杀就像谈论天气一样随意。
"你们是故意的。"安然突然开口，声音颤抖但清晰，"病毒泄露不是意外...是你们故意释放的！"
主管K转过身，脸上带着赞许的微笑："聪明。陆博士告诉你的？不，他太谨慎了...是你自己想到的？"他鼓掌，"难怪你的免疫系统如此优秀。"
"你是个怪物！"安然怒吼。
"我是未来。"主管K平静地说，"当旧人类灭亡，新纪元将崛起——由经过筛选的完美基因组成。而你的血液，亲爱的，将确保这个未来不受病毒威胁。"
他走向另一个控制台，按下序列按钮。实验室深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声音，一个更大的隔离舱被推出来——里面是套复杂的抽血和透析设备。
"现在，让我们开始吧。"主管K微笑着说，"放心，不会一次性抽太多...我们要让你活久一点。"
两名灰制服上前抓住安然的手臂。季瑶想冲上去，却被另外三人按住。她看到安然被拖向那个可怕的设备，陆明远在隔离舱中无力地挣扎，而主管K则像个艺术家般欣赏着这一幕...
【警报！世界线恢复度92%！】
【关键节点！立即行动！】
系统的警告在季瑶视野中闪烁。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原世界线中，安然就是这样被抽干血液而死！
必须做点什么，现在就要！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整个实验室突然剧烈震动！爆炸声从上方传来，紧接着是刺耳的警报。
"主管！抵抗军袭击！"一个灰制服冲进来报告，"他们炸开了维修通道！"
主管K脸色一变："多少人？"
"不确定！至少二十，带着重武——"
又一波爆炸，这次更近。灯光闪烁几下，突然熄灭，只有应急灯投下诡异的红光。
混乱中，季瑶挣脱束缚，一记肘击打翻最近的守卫，夺下他的枪。安然也趁机踢中抓她的人的裆部，挣脱出来。
"趴下！"季瑶大喊，同时扣动扳机。
子弹击碎了主管K面前的控制台，火花四溅。主管K敏捷地闪到实验台后，从抽屉里掏出一把手枪。
"季瑶！钥匙！"安然指着隔离舱旁墙上的钥匙盒。
季瑶连续射击掩护，安然冲向钥匙盒。主管K的子弹在她脚边炸开，但没击中。安然拿到钥匙，立刻去开陆明远的隔离舱。
"别动！"主管K突然调转枪口对准安然，"再动一步我就打穿她的头！"
季瑶僵住了。主管K冷笑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真是感人的情谊。可惜在科学面前——"
他的话戛然而止。一支针管突然从他胸口刺出！主管K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到针管里某种蓝色液体已经注入他的体内。
在他身后，陆明远虚弱地扶着隔离舱门，手中拿着空针管："你...忘了...我的专业..."
主管K的脸瞬间扭曲，皮肤下浮现出诡异的蓝色血管。他尖叫着抓挠自己的喉咙，跪倒在地，身体开始不自然地抽搐。
"快走！"陆明远嘶哑地喊道，"那是...加速变异的实验品..."
季瑶和安然架起陆明远，向出口冲去。实验室已经乱成一团，灰制服们各自为战，没人注意他们。
走廊里烟雾弥漫，枪声和喊叫声从各个方向传来。他们跌跌撞撞地前进，陆明远几乎是被拖着走，呼吸越来越微弱。
"坚持住！"安然鼓励道，"快到出口了！"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出口的光亮就在眼前！但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挡在路中央——是大刘！赵铁柱的得力打手，手里拿着一把霰弹枪。
"我就知道..."他狞笑着举起武器，"赵哥说得对，跟着你总能钓到大鱼。"
季瑶本能地挡在安然和陆明远前面，虽然知道霰弹枪在这么近的距离足以杀死他们全部。
"赵铁柱和新纪元合作？"她试图拖延时间。
"聪明人都在找靠山。"大刘冷笑，"现在，把免疫体交出来，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
他的声音突然变成了一声惨叫。一支箭精准地穿透了他的手腕！霰弹枪掉在地上，大刘捂着流血的手腕转身——
丽莎站在走廊另一端，弓弦还在震动。她身后是全副武装的抵抗军。
"跑！"她对季瑶三人喊道，"我们掩护！"
他们没再犹豫，冲向出口。身后传来激烈的交火声，但季瑶没有回头。阳光！他们终于回到了地面！
教堂外一片混乱，抵抗军与灰制服激烈交火。三人借着烟雾掩护，绕到教堂后方的小路。按照计划，那里应该有接应的人...
"那里！"安然指着一辆改装过的救护车。
他们刚跑到车前，车门突然打开，老张的金牙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快上来！全城的新纪元都在往这赶！"
三人爬上救护车，老张立刻踩下油门。车辆颠簸着驶离战区，季瑶这才有机会检查陆明远的状况。
病毒学家已经陷入昏迷，呼吸微弱。更可怕的是，他肩膀的伤口周围，黑色血管已经蔓延到胸口...
"老张！最近的医疗点！"季瑶急道。
"直接回基地。"老张头也不回，"医生已经准备好了。"
安然紧紧抱着陆明远，眼泪无声滑落："坚持住...求你了..."
季瑶握住她的手，两人目光相遇。无需言语，她们都知道——战斗还远未结束。新纪元不会轻易放弃追捕，而陆明远的时间可能已经不多了...
救护车在废墟间飞驰，身后是燃烧的老教堂，和那个正在变成怪物的"主管"。季瑶不知道注射了变异病毒的主管K会变成什么，但她确定一件事——这个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而她们三人可能是唯一的光明。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