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宫墙巍峨，朱红的午门外，甲胄碰撞的脆响渐渐平息。
靖寰将军一身戎装尽褪，解下腰间佩剑时，剑穗上的狼牙坠子轻轻晃了晃，映着他风尘仆仆却依旧挺拔的身影。
引导官趋步上前，躬身引着他往太和殿方向去。
玄色常服下，步伐沉稳如旧。
胥颐目送着阿玛的背影消失在宫墙转角，她才往漱芳斋的方向赶去。
马靴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她身上的茜红骑装还带着清晨京郊的风意，领口绣着的银线祥云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烫，一如她此刻按捺不住的心跳。
自阿玛出征那日起，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整整八年。
·
刚踏入漱芳斋的院门，胥颐便觉屋内气氛凝重。
殿内，暖香扑面。
紫薇眉宇紧锁，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小燕子则烦躁地在地毯上来回踱步，嘴里还念念叨叨着什么。
·胥颐·“紫薇！小燕子！”
胥颐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闷。
两人同时抬头。
小燕子眼睛一亮，立刻冲了过来，指着胥颐的装束惊奇道：
·小燕子·“胥颐！天呐！你今天怎么这身打扮？好像个要出征的女将军啊！”
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胥颐那身利落的茜红骑装。
胥颐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未散的激动。
·胥颐·“我一早同皇上去京郊迎接我阿玛了！他现下正在乾清宫向皇上奏报战功呢。”
她顿了顿，目光在紫薇和小燕子脸上扫过，敏锐地捕捉到那份不同寻常的凝重，语气转为关切。
·胥颐·“我趁着这个功夫就赶紧过来看看，老佛爷今早是不是来过了？”
她问得直接，眼神紧紧锁住紫薇。
紫薇深吸一口气，拉着胥颐的手坐下，小燕子也挨了过来。
紫薇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夏紫薇·“是，老佛爷和晴儿一大早就来了。”
她忽而停了片刻，似在斟酌措辞。
握着帕子的手轻轻收紧，随即又松开，她温和地叹了口气。
·夏紫薇·“老佛爷对我们的故事是半信半疑。”
半信半疑？
胥颐的心微微一沉。
是了，老佛爷是多么心思缜密的一个人啊，她是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事的。尽管她和晴儿昨天说得再情真意切，也没能打动。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正是四大护卫。
他们一得知老佛爷来漱芳斋的消息后，便急忙赶来。尔康的一身官服还未褪下，他和尔泰也刚从官道迎接靖寰将军回来。
胥颐转头看去，恰与迎面走来的尔泰对上目光。
尔泰脚步微顿，似乎没想到胥颐会来得这么早，他的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作温和的笑意。
他自然地走向她，站在了她身侧稍后的位置，仿佛一个无声的守护。
·小燕子·“你们可算来了！”
小燕子见到他们，像找到了主心骨。
尔泰的目光虽在胥颐身上，但立刻接上了紫薇刚才的话题，正色道：
·福尔泰·“我们听说老佛爷一早过来了，老佛爷怎么说？”
他问出了胥颐最关心的问题，也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尔康急切地看向紫薇，目光带着关切。
·福尔康·“老佛爷预备怎么办？”
·夏紫薇·“你们不要紧张，我觉得还不错呢。”
紫薇看了看众人，宽慰一笑。
她缓缓开口，眼底的忧虑好似淡了些。
·夏紫薇·“老佛爷尽管怀疑，但是她看我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她告诉我们，要我们闭紧嘴巴，不要告诉皇上。等到蒙古亲王走了以后，她再安排时间揭开我们的大秘密。”
胥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她虽感到无奈，但依旧细致地和大家分析起来。
·胥颐·“老佛爷说的是实话，蒙古亲王明天就到了，这时候若是把家事闹出来，传出去确实有损皇家颜面，她肯定不愿意让外人知道这些。”
·福尔康·“我们只好等，从头至尾我们都在被动里。”
尔康重重叹了口气，指尖在桌上轻轻敲击着。
永琪站起身，拍了拍尔康的肩膀，既是安慰也是提醒。
·永琪·“不等也得等，明天起我们要招待亲王迎接公主，大家一定都忙得很。”
气氛依旧有些沉闷。
胥颐看着大家愁眉不展的脸，声音温软而清晰有力开口，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胥颐·“大家先不要太过忧心，老佛爷的决定是明智的。只要老佛爷那一有什么消息，我和晴儿会尽快告诉你们的。”
一听蒙古亲王明天就到，小燕子又被勾起了别的兴致，待永琪提到要迎接蒙古亲王，她顿时来了精神，猛地站起身。
·小燕子·“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迎接蒙古亲王啊？”
·永琪·“你是格格，不能去，只有阿哥才能去。”
永琪浅浅一笑，耐心解释道。
但他的解释无疑给小燕子泼了一盆冷水，并点燃了这个炮仗。
小燕子一听就炸了，嗓门瞬间拔高。
·小燕子·“为什么呀！男女不平等！”
她叉着腰，气鼓鼓地瞪着永琪，声音在安静的漱芳斋里显得格外响亮。
紫薇吓得赶紧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提醒她。
·夏紫薇·“小燕子，你要叫得整个皇宫都知道我们在密会啊？”
小燕子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懊恼地拍了下额头，乖乖坐回椅子上。
正殿里静了片刻，尔泰忽然想起什么，他悄悄挪到胥颐的身边，弯下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福尔泰·“苍苍，你今晚是不是要回将军府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某种隐秘的期待。
胥颐侧头看去，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她脸上，茜红的骑装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眼底的笑意温温柔柔。
迎上尔泰专注而温柔的目光，她的唇边绽开一个明亮温暖、发自内心的笑容，用力点了点头。
·胥颐·“嗯，等晚上阿玛的庆功宴结束，我就和阿玛一起回将军府了。”
想到阔别八年终于能回到有阿玛在的家，那份期待和幸福感让她整个人都焕发着光彩。
她终于有家了！
连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满足。
小燕子一听，整张脸都耷拉下来，写满了失落和不舍。
·小燕子·“啊？胥颐你要走啦？你不在宫里住了吗？那你还会回来吗？”
她几步冲到胥颐面前，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紧紧攥住，像是怕她立刻消失。
胥颐被小燕子这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心中暖融融的。她反手轻轻拍了拍小燕子紧紧抓着自己的手，柔声宽慰道：
·胥颐·“我当然会回来啊。老佛爷疼我，知道我会想她，也想你们大家，她特意赐了我一块令牌，特许我可以自由出入宫禁。”
·小燕子·“真的？那太好了！”
小燕子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眼睛重新亮得像缀满了无数星星，她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胥颐抬起头，视线下意识越过小燕子兴奋的脸庞，落向一旁的尔泰。
尔泰也正含笑望着她，眼神温和而专注，清晰地映照着她此刻的笑容。
没有言语，只有目光交汇处无声流淌的默契与了然，似乎都在这一眼交汇中得到了最熨帖的回应。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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