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宁宫-
内殿的纱幔被宫女无声地撩开一角，沉水香扑面而来。
还有从内里传出的轻快笑语。
·欣荣·“老佛爷您瞧，这并蒂莲的花样儿绣在霞帔的后摆上可好？取个成双成对，花开并蒂的好兆头呢！”
欣荣清甜柔婉的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娇憨，正捧着一本厚厚的织金锦缎册子，殷勤地指给半倚在明黄引枕上的老佛爷看。
老佛爷的气色比昨日好了许多，她刚去看望了愉妃，见愉妃无恙，她也安心了。
她对着欣荣含笑点头，目光慈爱。
·老佛爷·“好，你选的都好，我看着就喜欢。”
胥颐和晴儿垂首踏入内殿，看到的便是这样其乐融融的画面。
欣荣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春风得意，还有一丝即将登临高位的矜持喜气，与昨日在御花园亭中被撕破伪装的狼狈判若两人。
·胥颐·“老佛爷吉祥！”
·晴儿·“老佛爷吉祥！”
两人齐声行礼，声音平稳，听不出半分波澜。
欣荣立刻放下册子，站起身，动作优雅流畅地福下身去，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
·欣荣·“欣荣见过昭攸郡主、晴格格。”
她抬起头时，目光飞快地扫过胥颐的脸，带着一丝混合着得意与挑衅的探究，随即又迅速垂下，恢复温婉。
胥颐的目光在她身上只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如同掠过一片碍眼的浮尘，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晴儿也福了福身回礼。
老佛爷显然心情极好，并未察觉到胥颐眼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冰霜，也未留意到欣荣行礼时那瞬间微妙的僵硬。
·老佛爷·“小颐儿，快过来坐。”
她笑着对胥颐招招手。
·老佛爷·“我正和欣荣说结婚典礼的事呢。婚礼还是如期举行，她好些事还没办利索，这凤冠霞帔、吉服朝袍、绣鞋配饰，都得细细量体定制才成。”
她目光慈爱地在三个如花似玉的姑娘脸上流转，语气是长辈特有的亲昵，却带着点不容置喙安排。
·老佛爷·“我想着，你和晴儿素日里同欣荣也亲近，今儿你们俩就陪着欣荣一道去内务府造办处，帮着量量尺寸，挑挑料子花样，也给她做个伴儿。”
老佛爷说着，满含疼惜的视线落到一旁一脸娇羞的欣荣身上，珍惜地拉过她的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老佛爷·“这待嫁的新娘子身边有几个知心的姐妹陪着说说话，心里头也能松快些，不至于太紧张了。”
同欣荣亲近？
胥颐努力攥紧垂在两侧的手，强压住那股几乎要冲口而出的冷笑。
让她去陪着欣荣量嫁衣？看她穿上那本该属于小燕子的凤冠霞帔？
老佛爷这体贴简直是把淬了毒的匕首，往她心窝子里扎，还逼着她笑着接过来。
内殿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晴儿飞快地瞥了胥颐一眼，眼中带着担忧。
胥颐只觉得一股冰冷的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烧得她眼前都有些发黑。她垂着眼帘，遮住了所有翻腾的情绪。
足足静默了两息，她才缓缓屈膝，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僵硬。
·胥颐·“是，老佛爷。胥颐遵旨。”
最后两个字，像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
晴儿的声音紧随其后，同样恭谨，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晴儿·“晴儿遵旨。”
这倒是轮到欣荣神气了。
她眼底飞快地掠过一丝志得意满的光芒，对着两人再次福身，声音刻意放得更加柔婉，带着一种胜利者居高临下的感激。
·欣荣·“欣荣谢过昭攸郡主，谢过晴格格费心陪伴。”
那费心二字，被她咬得格外清晰，像一根细小的刺。
桂嬷嬷如同欣荣最忠实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垂手侍立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那双精明的眼睛低垂着。
但她眼角的余光却像钩子一样，牢牢锁在胥颐身上，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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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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