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演启航

2024年6月20日 周四 仁川机场 闷热*

泰亨第三次把运动鞋带系成死结时，我正盯着安检传送带上他那件印着章鱼人鱼的卫衣憋笑。行李箱滚轮碾过地面的声响活像走调的贝斯线，他背包上挂的夜光海螺吊坠在X光机里转得像个喝醉的陀螺。

"田老师，"他隔着口罩闷声说，"你猜这次托运的乐器箱里，我塞了几包橘子软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底下熬夜排练的黑眼圈。我瞥见他的登机牌用荧光笔写着"章鱼船长VIP座"，背面还画了只戴墨镜的柴犬。

"超过三包会被海关当成新型炸药。"我扯了扯脖子上粉丝送的鲸鱼项链，金属鳍片正巧卡在去年巡演摔伤的锁骨位置。他的行李箱突然"啪"地弹开，五颜六色的能量棒瀑布般涌出，最底下压着济州岛陷车那天的轮胎碎屑——被塑封成标本挂在钥匙扣上。

**候机厅C12登机口 上午10:15**

泰亨瘫在按摩椅上啃紫菜包饭，腿边靠着从公司顺来的迷你电子琴："记得马德里那场吗？你耳返漏电跳得像踢踏舞。"他屈起膝盖模仿我当时抽搐的动作，鞋底粘着的登机牌残片飘到我裤腿上。

我拧开他背包侧袋的保温杯，扑面而来的芥末味呛得皱眉："总比某人把提词器密码设成'章鱼万岁'强。"翻出他藏在袜子里的润喉糖，包装纸上用马克笔画满歪扭的音符。

机场广播突然响起登机提示，他跳起来时撞翻了我的健身包。滚出的蛋白粉罐上贴满便利贴——"每天三勺，否则告诉粉丝你偷喝奶茶"，字迹边画着龇牙笑的鲨鱼。

"赌五千韩元，"他把登机牌折成纸飞机，"这次首尔安可场我会忘词三次以上。"纸尖戳中我胸口，那里别着粉丝送的夜光徽章，图案是纠缠的吉他弦与油画笔。

我拍开他的偷袭，发现他卫衣帽子内侧缝着济州岛民宿的房卡："金导演出门前是不是还藏了泡菜汤在..."话没说完就被他塞了满嘴橘子软糖，甜腻的香精味混着昨夜排练室的咖啡渣气息。

舷窗外的飞机划过跑道，泰亨突然用登机牌敲出《合作曲》的前奏。隔壁小孩的哭闹声奇迹般卡上鼓点，他得意地挑眉："看，连宇宙都在帮我的即兴。"

空乘提醒关机时，他正试图把安全须知折成章鱼。我抢过被他涂改成抽象画的救生衣说明书，发现背面用荧光笔写着："如果坠机，请优先抢救存有田柾国洗澡录音的U盘——编号20130907。"

起飞时的失重感让我抓住扶手，他的膝盖顺势撞过来。三万英尺高空上，我们交叠的影子和云层一起翻涌，像极了速写本里那幅《暴风雨中的便利店》。

"喂，"他忽然戳我手臂上未消的膏药贴，"芝加哥场要是再被我的吉他线缠住..."

"就罚你扫一个月健身房。"我扯开他偷偷粘在我座椅下的夜光贴纸，图案是长着虎牙的鲨鱼头，"顺便告诉粉丝你练舞时放的屁..."

他猛扑过来捂我嘴的动作太急，安全带勒出十七岁那年摔伤的腰窝形状。夕阳穿透舷窗时，我们交缠的影子在云端写下一个未完的休止符——像那年躲在地下室吃泡面时，被热气模糊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