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月9日 周四 下午2:15 首尔音乐剧排练厅
空调出风口漏出的冷风掀起道具箱上的彩带,泰亨蹲在舞台边缘啃苹果的脆响格外刺耳。我后撤半步躲开劈来的塑料剑,后背撞上摇摇欲坠的铁架,一箱假宝石“哗啦”倾泻而下。五光十色的水晶玻璃滚过地板,在聚光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廉价星辰。
“田柾国!你躲闪的姿势像被门夹了尾巴的狗!”动作指导老朴的咆哮震得耳膜发颤。他手里的喇叭沾着去年万圣节派对残留的假血,每次吼叫都喷出几星暗红碎屑。
泰亨把苹果核抛过来时,银色假发梢的胶水正往下滴。我挥剑劈开的瞬间,剑柄突然脱扣——塑料刃擦过颈侧,芝加哥场留下的旧伤像被火舌舔过。人造血浆包在衣领处炸开,温热的液体顺着锁骨流进戏服,和记忆里那场暴雨中的真实血液一样黏腻。
下午2:23 血色混乱
“Cut!Cut!”老朴的喇叭砸在铁架上,回声惊飞了窗外栖息的麻雀。化妆师美淑姐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冲上台,粉扑沾着卸妆水往我脖子上乱按:“要死啦!这血浆是意大利进口的!”
泰亨的苹果滚到舞台角落,在木质地板留下一串湿漉漉的齿痕。他几乎是滑跪着冲过来,膝盖撞碎两颗假宝石:“伤到缝针的地方了?”冰凉的指尖掀开黏糊糊的衣领,呼吸喷在渗血的皮肤上激起战栗,“医疗箱呢!操!”
我拍开他的手,人造血浆在掌心拉出猩红丝线:“就划破点皮……”话音未落,冷汗混着假血滑进后背,刺激得旧伤火辣辣地疼。三年前芝加哥场的暴雨声突然在耳畔轰鸣,那时他也是这样跪在升降台旁,手指死死掐进我渗血的肩膀。
下午2:35 更衣室秘辛
泰亨踹开更衣室门时撞倒了衣架,三件吸血鬼斗篷扑头盖脸罩下来。他扯开我浸透血浆的戏服,纽扣崩到镜子上裂成蛛网:“坐下!腿分开!”
医用酒精的味道刺破血腥气。镜子里映出他颤抖的指尖,银色假发套歪成滑稽的角度,露出底下被汗水浸透的黑发。我故意倒吸冷气:“金护士,您这手法比吸血鬼放血还狠。”
“现在知道疼了?”他棉签重重按在伤口边缘,又慌乱地吹气,“刚才逞什么英雄?塑料剑都握不稳。”温热的气流拂过颈侧,激得我攥紧了长椅边缘。
门外传来道具组的哄笑,几个脑袋挤在门缝偷看。“要帮忙擦身吗~”场务小哥的尾音拐了十八个弯。泰亨抄起卸妆水瓶砸过去,紫色液体在磨砂玻璃上炸开紫罗兰:“滚!换衣服呢!”
下午3:10 血色重燃
皮质颈甲扣上喉咙时,泰亨的指尖划过我跳动的脉搏。“换这个,”他呼吸里还带着便利店薄荷糖的凉意,“塑料边会刮伤你。”
第三幕生死决斗的配乐响起。我挥剑刺向他的心脏,却被他通红的眼眶钉在原地——那种混杂着愤怒与疼惜的眼神比任何演技指导都真实。塑料獠牙突然从他嘴角飞脱,划过我渗血的绷带。
“卡!”老朴的剧本摔出重响,“金泰亨你瞪他干嘛?这是爱人不是杀父仇人!”
全场憋笑中,泰亨捡起染血的獠牙咬住:“再来!”人造血浆顺着下颌流成溪,他在转身瞬间用气声说:“再乱动伤口就咬死你。”
傍晚6:45 便利店疗愈
自动门叮咚作响,泰亨把冰镇汽水罐贴上我的绷带。便利店暖光把他睫毛上的彩粉照成金箔,随着眨眼扑簌簌往下掉。“逞英雄很爽?”他撕开消炎贴的动作像在撕仇人的脸,“上次芝加哥场躺了三天ICU没躺够?”
我伸手抹掉他嘴角的血浆残渍:“总比某人彩排时被假发缠成木乃伊强。”指尖蹭到他的唇纹,温热湿润的触感让人想起济州岛暴雨夜共享的薄荷烟。
他突然凑近嗅了嗅:“你脖子上有股……”
“人造血浆的糖精味?”
“我的薄荷膏。”他得意地扬起下巴,指尖划过自己后颈同样的位置,“同款护理膏,情侣伤痕。”
关东煮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泰亨把最后一颗鱼丸塞进我嘴里,指尖的汤汁在霓虹灯下泛着油光。当我们拎着药袋踏雪而归时,交错的脚印在路灯下忽远忽近,像五线谱上跳动的音符。
深夜11:30 月光特训
保安偷偷留了排练厅的侧门钥匙。泰亨拆了假发套,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随着动作甩出细碎水珠。“最后一次,”他伸手勾住我的护腰,“数呼吸别数拍子。”
月光从顶窗漏进来,在他锁骨处的疤痕上镀了层银。当我们完成那个折磨人的托举动作时,他的发梢扫过我滚烫的耳廓,薄荷糖的气息缠着血腥味在唇齿间发酵。镜墙映出二十七个重影,每个都在演绎不同时空的触碰——十九岁时撞疼的肩膀,格莱美庆功宴交错的酒杯,此刻随呼吸起伏的胸膛。
“你心跳吵到我了。”他在降落时突然耳语,术后疤痕擦过我虎口的茧。
“吸血鬼还管猎魔人的心跳?”我故意松了半分力道,看他惊慌地搂紧我的脖子。
打翻的矿泉水在地胶上漫成微型湖泊,倒映着天花板上摇晃的蛛网。当我们瘫在戏服堆里分食偷藏的巧克力时,泰亨突然把融化的糖浆抹在我护腕上:“这是永生者的诅咒——”
“那我就是专吃糖浆的猎魔人。”咬住他指尖的瞬间,顶灯骤然大亮。
舞蹈老师举着摄像机站在门口,镜头记录下我们慌忙分开的滑稽模样。月光与灯光交界处,两个汗湿的身影正在学会用疼痛同频,把瘀青和疤痕跳成最私密的双人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