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3】的替换,新的“节目单”出现在屏幕上。
【2.极光永不消逝
3.碎魂搜证
4.无罪
5.被咒骂的“神”
6.黄昏社保留节目
8.奇葩的路径
9.放心哥
10.陈伶眼中的美味】
“奇怪,”苏知微看着屏幕眉头微皱。
“【3】没有消失,而且刚刚播放的也不是【3】。”陆循思考片刻后道。“虽然放的也是陈导的真实身份,但想来应该是有差别的吧?”随是疑问句,但周围大多数人都认同了这个观点。
“那现在屏幕上这个【3】?”杨宵顿了顿“应该就是剩下的补充咯?”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陆循耸耸肩“是的。”
“不愧是天枢君。”掌声从戏台上传来,悦风轻笑着开口“你说的不错。不过,”她笑着扫过观众席“现在最重要的是下一个观影的选择。”
“不知道,你们选好了吗?”
……
二楼包厢
……
一道倩影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角落。
“怎么样?看到他们的反应了吗?”悦风缓缓开口。她看着陈伶,眼中藏着一丝悲伤,但语气却和往常一样的玩味。
陈伶没有回答,但他眼中确确实实有了一丝光亮,这是夭给他的,是陈宴给他的,是简长生,孙不眠,姜小花,韩蒙等等他所在乎的人所带给他的。
“哥,我们一直都在。”陈宴认真的看着他。他和夭一直都陪伴着他的身边,他们是最懂他的人。
“继续观影吧,现在你们看到的都是过去,还有未来你们未曾看见。”悦风笑了笑,挥了挥手,下一刻,所有人都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在戏台上响起“有请沈难先生进行选择。”
……
沈难愣了愣,然后就看见自己身前出现了几张卡牌。
“如果不知道怎么选的话可以选随机哦。”悦风带着嘲弄的声音响起。
沈难没有理会她,目光快速扫过了面前的卡牌,最终握住了其中一张。“我选它。”
卡牌缓缓飞向戏台,落入了悦风手中。她像是早有预料似的勾唇一笑,然后手中的卡牌就这么消失不见。
“欢迎观影——【被咒骂的“神”】”
随着她的话,荧幕上也随之浮现出了这几个大字,然后众人就发现在标题下又多了一行小字。
【——祭神舞】
“果然是祭神舞。”沈难看着屏幕上的字,说道。
可是为什么,是被“咒骂”?“神”,到底是谁?
……
【“啊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怒吼,从黑暗的观众席上响起。
一个双拳沾满鲜血的身影,像是疯魔般疯狂锤击着眼前的墙壁,陈伶的眼球被狰狞血丝攀附,整个人看起来已经崩溃。
“嘲!!!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你放我回去!!你放我回去!!!”
“把大师兄的灵魂还给我!!!”
陈伶被困在观众席,看见了外界发生的全过程,也目睹了宁如玉的死亡……大师兄临死前的温柔和坚定,像是一柄前所未有的利刃,将陈伶的心刺的满目疮痍。】
“感觉有点心疼陈伶了。”路人甲“看着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绝望了。”
与此同时,奕梅,闻人佑,末角同时看向了了宁如玉,他们的大师兄。
“我现在还活着。”宁如玉无奈的说。
“但以后会死。”一边的孙不眠默默补刀。
然后收获了刀眼×4
【而且陈伶很清楚,被嘲灾杀死的人,灵魂无法超脱,将在绝望中经受永恒的折磨。
愤怒,不甘,自责……强烈的情绪充斥着陈伶的心神,他无法饶恕做出这一切的嘲灾……但他偏偏又很清楚,从某种意义来说,嘲灾……就是自己。
“夭……夭!!!”
陈伶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呼喊着夭的名字,“像上次一样,把我传送到舞台上……让我回去!!让我回去!!!”
短暂的沉默后,夭苦涩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这次的情况,和上次不一样……上次是师傅禁锢了嘲灾,还身处神祭之地,有‘祭’的加持才能做到……而且这次,舞台上不止一位‘演员’,就算你现在传送回去,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上次的嘲灾,是陈伶亲手释放,也只有一位“观众”登上舞台,获得了身体的掌控权。但这次的情况,更像是在师傅将兵神道碎片塞给他,制造出“陈伶”之前,所有观众在舞台上争抢打斗的混乱时期,也就是最原始的“嘲”。
正如夭所说,现在陈伶就算登上舞台,也未必能打赢所有“观众”,夺回掌控权。
听到这,陈伶的眼眸中浮现出绝望之色……
“……其实,还有一种办法。”夭欲言又止,“如果……如果能够成功,你不仅能回到舞台,或许还能夺回一部分‘嘲’的权柄,抢回大师兄的灵魂。”
“什么办法???”
“单凭你我的力量,无法跨越第四面墙,也无法战胜‘观众’……既然如此,就只有借助外力。”
“……外力?”
“‘祭’的力量。”
“但我们现在不在神祭之地,哪来的‘祭’的力量?”
“你忘了吗?就算不在神祭之地,我们也引动过神祭之地的力量……”夭的身形在陈伶身旁勾勒而出,他指了指陈伶锁骨处的狰狞鬼脸。
陈伶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眸中爆发出一阵精芒,“你是说……【傩】?”
上次在时代存档,陈伶第一次试图跳祭神舞的时候,曾与夭一起跨越空间,引动过神祭之力的力量,虽然只有一瞬,但那力量已经强大到足以震动忌灾。
“可上次我们失败了。”陈伶眉头紧锁,“我的戏神道来自嘲灾,你的巫神道又太过强大,没有傩面能承载住我们的力量。”
“傩面的事情,我其实有办法解决……”
夭停顿片刻,“但还有一个问题……【傩】本身就是一种‘祭’,而‘祭’是需要代价的,比如沈难每次发动祭神舞,都会损耗大量寿命。
沈难只是普通人,我们的力量比他强大且特殊,说实话,如果我们真的引动了【傩】的力量,谁也无法想象那究竟有多强……但同样,需要的代价,也必然是我们无法承受的。
这一点……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还有一个例子,夭并没有说出口。当年在后山的时候,他通过“祭”的仪式祈愿,最终在那场雨夜引来了陈伶……而代价,就是他失去了原本的一切,只残留下这么一具灵魂,无所归依。
但此时的陈伶,已经根本不在乎什么代价,他甚至可以毫不犹豫的付出生命……
“无论什么代价,我都可以接受。”陈伶直接回答,然后问道,“但傩面的问题,你打算怎么解决?”
夭缓缓转头,看向陈伶的脸……
“别忘了……你的脸上,本来就有一张‘面具’。”夭停顿片刻,
“你的……【绘朱颜】。”】
绘朱颜?”那是什么。
无数人的心中同时出现了这个问题。
【“绘朱颜……”
剧院内,陈伶喃喃念着这三个字,眉头越皱越紧。
绘朱颜是红王的独门绝学,陈伶在戏道古藏时,便以陈宴替他画的眼妆作为锚点,拥有了一张属于自己的脸……但脸就是脸,不是面具,又如何能成为承载戏巫双神道的傩面?
“傩的本质,就是戏与巫的结合,你的绘朱颜已经有了阿宴的戏神道……只要将我的巫神道也铭刻上去,它就能成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傩面。”
“将巫神道铭刻上去?”陈伶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夭,你……”】
“这是什么意思啊?”小简抓狂,好讨厌谜语人。
沈难看着荧幕上的夭,已然愣在了原地,这人对祭神舞的了解很深,他在巫神道的天赋很高。
【夭微微一笑,
“你忘了吗?我们最初学傩的目的,就是解决一体双魂的问题……现在,最佳的解法出现了。只要我成为绘朱颜的一部分,不仅能解决一体双魂,还能帮助你掌握‘祭神舞’……没有比这更完美的结局了,不是吗?”
“但解决一体双魂,不应该以你的命作为代价!”
“我早就死了。”
夭认真的看着陈伶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早就死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应该魂飞魄散,是你给了我和阿宴更多的可能。
而且,将灵魂融入绘朱颜,并不是真正的死亡,我只是换了一种形式,陪伴在你和阿宴身边。”
陈伶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嘲灾的失控,大师兄的死亡,已经将他的精神搅的混乱无比,此刻面对夭的告别,他大脑一片空白……
“这段时间,你经历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没有人比我更能理解你的痛苦和悲哀……”
夭轻轻抬起手,灰袄身影逐渐在虚无中暗淡,一抹纯粹的紫芒,开始在他的食指之上绽放,巫神道的气息迅速蔓延,
“不必为我难过,更不必自责,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阿宴选择把他的力量借给你,我只是做了同样的选择。”
随着夭的手指轻点在陈伶眉心,一抹闪耀的紫意烙印其上,密密麻麻的巫神道纹路瞬间向周围蔓延,像是傩面的鬼纹,立体而神秘。
【绘朱颜】,第二笔。
与此同时,陈宴亲手画下的杏色眼妆,也立刻勾勒而出。
戏与巫的气息在陈伶的脸上交融,一股恐怖的气息以陈伶为中心,轰然爆发!!
陈伶的瞳孔已经被紫色所占据,他只觉得第二道锚点在内心深处刻下,冥冥中一股玄奥至极的力量像是跨越时空,将他的意识牵引向世界的尽头……
原本昏暗的观众席如同潮水般退去,陈伶仿佛置身于无垠虚空,夭的身形漂浮在他的前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
“夭!!”
陈伶呼唤着他的名字,手掌向他抓去,却只是穿透一片虚无。
“我离开之后,就没有人能在这座剧院里陪你说话了……”夭的眼睛静静望着他,像是即将远行的兄长或挚友,眼眸中满是忧心与不舍,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记住,嘲的意识或许有千千万万个,但你的身后也并非空无一人……”
“我和阿宴,永远都是你的力量。”
夭的身影在虚无中彻底消失,完整的巫神道也被铭刻在陈伶的【绘朱颜】上,那张紫纹杏眼的面孔,发出一声怒吼,像是在咆哮命运的恶意与不公。】
“夭……”陈伶面色复杂的看着身边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少年。
“嗯?”夭看着他,笑了笑。
陈伶一时失语,不知当说些什么好。
而一边的陈宴则默默擦了擦眼泪没有开口。
“……谢谢”陈伶最终还是咽下了所有的问题,沙哑的开口。
“不用谢,”夭一愣,然后笑了。
我们是兄弟,不是吗?
陈伶的目光又投向角落里的悦风,然后震惊的发现,她,在哭!
那个神秘的戏院主人竟然在哭泣!
悦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擦了擦泪珠。
她……在为我而哭吗?
陈伶的脑海中突然蹦出了这个想法。
或许……是的
悦风在心里回答。
【戏巫两道气息彼此交织,陈伶的身形在虚无中极速上升,片刻之后,一座庞大的祭坛在虚无的另一边勾勒而出……
神祭之地。
傩的力量,成功让陈伶与神祭之地再次建立联系,或许是这次戏巫一体的缘故,陈伶能感受到这联系甚至比前两次更加清晰强烈!
披着大红戏袍的陈伶,悬浮在神祭之地的前方,渺小的像是一粒尘埃……
他所面对的不再是一个具体的地方,而是人类从古至今所有“祭”的集合体,是人类文明金字塔的一角。
“来吧……”
陈伶看着神祭之地的中央,脑海中回响起当时沈难的话语,轻声呢喃,
“人有难,方有傩……”
“只要能让我身边的人度过这一难,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的生命。”
陈伶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坚定。大师兄死了,夭也为此牺牲,他好不容易才拥有这么一次夺回一切的机会……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他都必须前进。
随着神祭之地的光芒逐渐亮起,【傩】的力量从陈伶体内散发,扭曲的戏与巫在他周身交织,他缓缓抬手,五指抓向自己的面庞……
红与黑的火焰在陈伶指尖燃起,随着他五指扣动轻薄脸皮,双色火焰急速跳动!
一张狰狞的傩面,逐渐取代他的面庞!
……
【“我……回来了……?”
陈伶觉得自己的脑子要炸开了,他就像是刚刚从嗑药带来的极致愉悦中回归现实,一方面是浑身的酸痛疲惫,另一方面是淤积在脑子里的亢奋和戏谑……
刚才在舞台上,他是如何啃食那些观众的,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知道当他啃下第一口之后,身体仿佛就逐渐不属于自己,本能的继续啃食下去,而且随着他吃下的观众越来越多,那种暴戾与狰狞在他心中疯狂涌现,像是有另一种人格,即将脱离而出。
他在渴望刺激,他在渴望欢愉,他在渴望一切新鲜而疯狂的事物……
那一刻,陈伶仿佛彻底成为了观众。
“呕……呕!!!”
陈伶整个人就像是被劈成两半,剧烈的头疼让他不断干呕,整个人几乎昏迷……但他很清楚,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凭借着惊人的意志,陈伶暂且将脑海中的另一种人格压下,他深吸一口气,跌跌撞撞的从地上爬起。
他好不容易才换来一次改变一切的机会……如果他现在倒下,一切就毫无意义。】
“他……想干什么?”红心9有些疑惑。
“祭神舞。”沈难声音沙哑“他……想复活所以人。”
【陈伶伸手在虚无中一抓,那柄倒在一旁的破烂红纸伞,便自动飞回他的掌心。
啃食观众之后,陈伶似乎确实获得了一部分嘲灾的力量,包括这柄用来囚禁灵魂的纸伞。
陈伶将大红纸伞缓缓扛在肩头,轻旋伞柄,一道道被囚于其中的灵魂,便被他从无尽的折磨中挣脱,无声向周围飞出……书生,屠夫,天槐,农夫,还有刚刚被嘲灾余波震死的众多黄昏社员……虽然他们的灵魂状态极为模糊,但手握纸伞的陈伶,能隐约看清他们的样貌。】
“等等,我们黄昏社是被团灭了吗?”简长生下意识开口。
“是滴哦。”戏台上的悦风微笑开口。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他紧盯着那些灵魂,突然间,一道穿着白衣的身影从中一晃而过,在半空回首看向陈伶……
那灵魂的目光中,满是心疼与温柔。
虚无中一阵风不知从何处起,将那红黑相间的戏袍,吹拂的沙沙作响。
无极湮灭,世界死寂。
看到这一幕,陈伶佝偻的身躯微微一震,刚才经历的所有痛苦与艰难都在这瞬间被他抛在脑后,他仿佛重新回到戏道古藏,苍白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温和而自在的笑意……
“我来救你了……大师兄。”】
“果然吗?”杨宵看着陈伶,“陈导的目的从头到尾都只是为了救出他所在乎的人啊。”
【“那是……”
赵乙看到陈伶轻旋纸伞,一道道模糊白光从中飞出,分别落在远处的尸体之上……他的眼眸中浮现出茫然。
“是被嘲灾夺走的灵魂。”韩蒙目光紧盯着步履蹒跚的陈伶,“他把所有人的灵魂,都救回来了。”
“他竟然真的做到了?他从嘲灾手里夺回了一切??”
赵乙的脸上满是惊喜。
韩蒙沉默片刻,语气有些苦涩,“但就算他抢回了灵魂,也改变不了什么……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抢回了灵魂,逝去的人就是逝去了……”
赵乙一愣,他看着满地的代行人与黄昏社员的尸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陷入沉默。
“不。”
缥缈的风中,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微微一愣,同时看向前方,只见一件华丽繁杂的傩戏戏袍,正在界域的废墟间无声飘摇……众人看不清傩面下陈伶的表情,也看不到在那戏袍之下,一枚神秘的诅咒纹路缓缓浮现。
【我将永远囚于自我,我将永远伴随绝望,我将永远铭记孤独】
陈伶低头看向这枚诅咒,眼眸中满是复杂……
这,是他付出的“代价”。
陈伶虽然与神祭之地建立了联系,但在之前舞台上并无法施展力量,如今他已经回归现实世界,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傩】的力量正在通过神祭之地,与他交融在一起。
“今天,谁都不会死……”】
“这枚诅咒……是……什么意思?”宁如玉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向戏台上的悦风,希望能得到回答。
“我不知道”悦风摇了摇头,“未来的事未来自会知晓。”
【陈伶的声音在呜咽风中回响,平静,而决绝。
咚咚——咚咚——咚咚……
赵乙一愣,突然回头看向众人:“你们听到了吗?”
“什么?”
“鼓声……”赵乙环顾四周,“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鼓声……沉闷,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力量感。”
“鼓声?”
韩蒙眉头微皱,侧耳倾听,隐约间确实可以听到阵阵鼓声,从遥不可及的虚无处响起。
孙不眠看着不远处穿着戏袍,头戴傩面的陈伶,像是意识到什么,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竟然是【傩】……想不到,红心竟然掌握了【傩】的力量?”
“什么是【傩】?”
“人有难,方为傩,傩舞起,百灾消……”孙不眠指了指远处的陈伶,“摘下傩面则为人,戴上面具则为‘神’……他现在已经不是人了,而是替人间消灾的‘神’。”
众人似乎没理解孙不眠的意思,同时看向陈伶,而后者左手轻轻一晃,一只铃铛轻轻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红与黑的戏袍袖摆,在风中晃动,下一刻,一阵清脆的铃声伴随着闪过天穹的雷霆,回响在废墟的无极界域上空!
叮当——
陈伶动了。
苍白雷光划过天际的刹那,陈伶的戏袍便像是化作黑蝶,在废墟中起舞,就连七阶的韩蒙,一时间都无法看清他的动向……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开始在天地间蔓延。
清脆金铃,沉闷厚鼓。
伴随着二者的节奏与韵律,陈伶像是超脱于尘世之外,红黑戏袍起落,步伐流转,袖摆轻拂,像是古老的祭祀之神降临世间,每一步踏出,生命都在死寂中重生。
【祭神舞】。
陈伶左手执铃,右手握伞,轻盈的闪烁至满地尸骸之前。
狰狞傩面在呜咽狂风中,散发着森然与凌冽的气息,面具后的双眸扫过满地尸体,轻轻摇铃,漫天飞舞的灵魂便各自落回身体,破碎的身躯内,一股生机再度萌发……
宁如玉,屠夫,天槐,农夫,书生,金富贵,楚牧云,梅花8,红心9……
残躯的心脏开始跳动,沉寂的血管恢复活力,在红黑戏袍起落之际,名为“奇迹”的力量正在蔓延。
沈难第一次在地震中觉醒【傩】的力量,便从死神手里抢走了数十人的性命。陈伶的戏与巫都远超常人,交织的【傩】力更是前所未有,可以做到真正的神迹。
陈伶已经付出了代价,作为交换……
正如他所说,
今天,没有人会死。】
“这就是“神”的意思?”韩蒙若有所思。
“如果小师弟就是“神”的话,那后来……他会遭受什么?”末角似乎明白了过来。自嘲一笑……小师弟,真是命苦啊!
【突然间,陈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狰狞傩面看向某个方位……
在那里,数万人的尖叫与呼喊在另一个空间回响,随着桥梁的崩溃坍塌,恐惧与绝望疯狂蔓延。
呜咽的风拂过戏袍衣摆,短暂的沉默后,他挥手散去了掌间的大红纸伞,右手隔空对着那个方位,轻轻一托……
……
轰隆——
随着一阵闷响,不断崩溃下落的桥梁,突然稳稳的悬停在虚无。
原本失重状态下的民众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然后迷茫的环顾四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桥梁的崩溃好像突然停下了。
“快跑!!”
通天星位的众人见此,当即大喊。
民众们这才回过神,连忙从倾斜的桥上爬起,全力向另一边狂奔,脸上还残余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桥竟然好了?!”
“是谁修好了桥?是通天塔出手了,还是那几位年轻人?”
“管他呢!先趁机逃出去最重要!!”
“该死的嘲灾,差点把我们都害死在这里……果然世界上的灾厄都该死!!”
“那个什么红心6陈伶,不是说,他就是嘲灾吗?”
“他们全都该死!!都是人类之敌!!”
“……”
嘈杂的声音透过虚无,落入那张狰狞傩面的耳中。
傩面下的陈伶,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平静而孤独的在废墟中起舞,一手托着数十万人的性命,一手燃起最珍视之人的生命……
嘲灾灭世,陈伶救世;
此时的他,像是一位真正的“神”。
叮当——
随着最后一个人通过“桥”,陈伶松开了那托举半空的手掌,他身形在废墟中轻旋,铃铛缓缓消散于虚无……与此同时,那件浸染着红与黑的祭礼戏袍,也退换成原本的鲜艳大红。
陈伶修长的五指扣住傩面,轻轻用力,那张面具便在红黑之火中消散,只留下几件挂饰依旧存留。
红色耳坠在风中摇摆,
一张苍白而平静的面孔,重新暴露在空气之中。
陈伶疲惫的目光,扫过眼前重新恢复一丝生机的众多躯体,身形一个踉跄,险些当场栽倒在地……他的努力与付出,仅有寥寥两三位观众,随着神迹从他的身上消失,死气与痛苦重新如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
祭神舞结束了。
“神”的无所不能就像是一场泡沫般的梦境,被刺破之后,冰冷的现实与痛苦重新笼罩陈伶……好消息是,他并不是什么都没有留下。
他救下了自己珍视之人的性命。
横七竖八的躯体,倒在荒芜的废墟之上,他们的呼吸已经逐渐稳定,却并未立刻苏醒,而是依旧处在昏迷状态……
宁如玉,栾梅,闻人佑,末角……戏道古藏的师兄师姐们,都还好好的,这对陈伶而言就够了。】
……
“我突然觉得陈伶是个好人?”
“……如果他不是嘲的话他确实是个好人。”
台下议论纷纷,台上的主人一言不发。
陈伶无错,但嘲灾有错。可偏偏,他们是一体的。这也注定了,陈伶的悲苦。
【前所未有的疲惫涌上陈伶的脑海,他踉跄的转动身子,正欲离开……
一个梦呓般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快杀了它……杀了嘲灾……它太可怕了,它杀了太多人……”
“趁它现在还弱小……快杀了它……要不然就没机会了……”
“嘲灾不死……人类早晚都将灭亡……”
陈伶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回头望去,只见昏迷中的书生脸色苍白无比,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