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消毒水的气味里掺着情身上的茉莉香，周小玄盯着她发间新染的栗色挑染，忽然想起上个月在摩加迪沙，她戴着假发混进难民营给孩子们送药，发尾沾着的沙尘被他用子弹壳一点点刮掉。

“情宝，我退出南方十字了。”

他的拇指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那是用他第一次击中敌人的子弹壳熔的，内侧刻着“XQ”。情喂粥的手顿在半空，白粥表面的涟漪里倒映着他后颈新洗去的刺青痕迹。

“以后不用再穿黑色作战服了。”她把勺子递过去，勺柄上缠着她上次探班时编的红绳，“维和部队的迷彩是数码荒漠纹，比你之前的帅。”

周小玄忽然抓住她手腕，虎口的旧疤擦过他掌心：“我申请入籍的时候，填的紧急联系人是你。”阳光穿过她睫毛，在他手背上投下颤动的影，“以后我的军功章，有一半是你的。”

情的指尖划过他锁骨处的枪伤，那里曾贴着她从剧组顺来的卡通创可贴：“上次你寄来的贝壳，我串成了项链。”她晃了晃耳垂，碎钻在消毒水气味里闪了闪，“维和部队的蓝盔能当头盔使吗？”

“能挡子弹，也能挡你的唠叨。陈宇说我的头发能扫雷”他咬下一口粥，忽然笑出声，“等我回来，带你去看真正的撒哈拉星空，比你电影里的特效美十倍。”

柯嘉遇推门时，正看见少年把情的照片塞进维和申请表内页。板寸刚剃完，后颈的皮肤青白如纸，却在看见他时骤然绷紧，像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兽。

“谢谢……”周小玄的声音卡在喉间，他想起三天前废墟里，这个穿迷彩的男人用身体替他挡住钢筋，后背的钢板硌得他生疼，却比任何怀抱都安全。

“谢她。”柯嘉遇指了指桌上的保温桶，桶盖上贴着情手写的便签：“粥里有红枣，补气血。” 他摸出枚徽章丢在床头，蓝盔边缘刻着行小字：“2020-刚果（金）”，“陈宇在楼下骂你头发像杂草。”

周小玄摸了摸发茬，想起情昨晚给他剪发时，指尖划过他耳后说的话：“板寸显脸小，上镜好看。”他忽然抓起桌上的镜子，看见自己眼底的光——那是情在片场说过的“演员眼里要有星星”。

“下次见面，我要敬标准军礼。”他把徽章别在左胸，正好对着心脏的位置，“用中国军人的方式，给我的女主角。”

深夜的病房里，周小玄借着手机光给情写信。窗外的香樟树影晃在信纸上，像极了她在《战地玫瑰》里的剪影。

走廊传来高跟鞋的声响，周小玄迅速把信塞进枕头下。情推门进来时，头发乱得像刚拍完打戏，手里攥着袋热乎的包子：“趁热吃，剧组食堂的秘方。”

他咬下第一口时，眼泪忽然砸在包子上。情慌了神，伸手替他擦泪，却被他抓住手腕按在唇边：“情宝，等我穿上军装，你就是军嫂了。”

她的指尖掠过他刚刮青的下巴，触感像春天的新叶：“军嫂要会打背包吗？”

“要会收情书。”他从枕头下抽出信纸，在月光下展开，“以后每天一封，直到战争结束。”

情的目光落在信末的“星星”句，忽然笑出泪来。窗外，陈宇正和战友在月下练习军体拳，迷彩服上的维和臂章忽明忽暗，像极了他们曾在战场上见过的，永远不会坠落的星光。

蓝盔与星光终将相遇，而他们的爱情，早已在枪林弹雨里，长成了最坚韧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