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哈拉的夜风卷着细沙,从帐篷缝隙钻进来时,煤油灯的火苗晃了晃,将三个人的影子摇成破碎的星图。陈宇的刺刀在松木上刻出细碎的木屑,彭洋的狙击枪部件在擦枪布下泛着冷光,周小玄咬着钢笔尖,墨水在“情宝”二字尾端洇出小团云雾,像她每次在镜头前眨眼时的睫毛阴影。
“新兵问拆弹时怕不怕,”周小玄忽然开口,钢笔在信纸上沙沙游走,“我说怕啊,但想想有人在等我寄玫瑰,就敢把耳朵贴在炸弹上听心跳。”
“肉麻死了。”陈宇头也不抬,木头小马的鬃毛被削得参差不齐,“上次见你拆弹,手比我狙击镜还稳。”
彭洋的手指忽然顿在扳机组件上:“情人真的不会爆炸吗?”
帐篷里静了两秒,陈宇爆发出笑声,木头小马差点从他手里蹦出去。周小玄转头看彭洋,少年耳尖通红,却固执地盯着他,像在瞄准镜里锁定目标。
“会啊,”周小玄摸出裤兜里的弹壳玫瑰,金属边缘磨得温润,“但总有人愿意当拆弹师。”
煤油灯芯“噼啪”响了一声。彭洋忽然低头继续擦枪,动作比刚才快了一倍,枪管与擦枪布摩擦的声响里,混着周小玄钢笔尖划过信纸的轻响:“今天彭洋问我情人会不会爆炸,我说会,但 Explosion 也有‘绽放’的意思。”
帐篷外忽然传来奔跑声,帆布门被撞开时,彭洋带着一身沙尘冲进来,手里攥着团湿透的纸。“你的信!”他喘着气,睫毛上还沾着沙粒,“快递员说沙尘暴卷走了三次,最后是用狙击枪挑回来的。”
信纸展开的刹那,茉莉香混着雨水的腥甜扑面而来。周小玄指尖抚过信纸上的水痕,在“爆破戏”三个字上停留——她总说拍戏时会想他教的躲炸点动作,却从不提膝盖新添的淤青。
“小玄,今天偷藏了块巧克力在剧本里,导演喊‘卡’时差点化在掌心。
给陈宇和彭洋的辣牛肉干装在铁皮盒里,记得提醒彭洋别用刺刀撬——上次把我的粉饼压碎了。”
“她怎么知道……”彭洋的耳尖又红透了,陈宇用木头小马敲他肩膀:“傻子,你上次把她的辣酱空瓶当狙击镜擦,人家能不知道?”
晨雾浸透迷彩服时,三人站在弹药库前。周小玄盯着彭洋狙击枪上的旧麻绳,忽然伸手解下腕间红绳。“情宝编的金刚结,”他指尖翻飞,红绳在枪管上缠出利落的纹路,末端的子弹壳轻轻晃响,“她说能挡子弹。”
“那你呢?”彭洋看着他换上的绿绳,绳结里隐约露出半截银色——是情宝的工牌吊坠。
“我有这个。”周小玄拍了拍胸口,防弹背心下的信纸沙沙作响,干花的轮廓隔着布料凸起,像片永远不会融化的雪。
直升机的轰鸣碾碎晨雾时,柯嘉遇的声音从对讲机里刺出来:“运输队遇袭,坐标 Bravo-7!”陈宇的弹匣“咔嗒”入位,彭洋的狙击镜已经架在肩头,周小玄摸了摸钢盔里的信纸角,干花的茉莉香混着枪油味,忽然想起情宝在视频里说的话:“你们的蓝盔在阳光下会发光,像撒了把星星在沙漠里。”
“记住,”柯嘉遇忽然出现在帐篷口,手里晃着三枚维和徽章,阳光在八一红星上碎成金箔,“你们的敌人不是彼此。”
“是背后的人。”周小玄替他说完,将折成小块的信纸塞进钢盔夹层,红绳从领口垂下,在锁骨处画出温柔的弧。
风沙掠过蓝盔时,彭洋忽然笑了,狙击枪上的红绳在风里扬起小角:“等我学会折玫瑰,要寄给我妈看,她总说我手笨。”
“先活着回来再说。”陈宇踹了他一脚,却在转身时偷偷调整了自己的背包带——里面装着情宝寄的辣牛肉干,铁皮盒上贴着她手写的便利贴:“给我的三个蓝朋友”。
三顶蓝盔没入晨雾时,周小玄听见信纸在钢盔里哗啦作响。他知道,在某个片场,情宝会摸着新收到的弹壳玫瑰笑起来,而她发间的茉莉香,终将穿越所有硝烟,落在他卸甲归来的掌心。
沙漠的风掀起信纸一角,最后一行字在阳光下明明灭灭:
“情宝,今天的星星有三颗特别亮,
一颗是你,
一颗是我,
还有一颗,
是正在学折玫瑰的彭洋。”
蓝盔之下,每颗子弹都在等待绽放成玫瑰的瞬间,而他们的征途,终将在某个洒满星光的夜晚,与等待的人,撞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