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心魔剑

血月当空，楚夜在榻上辗转难眠。

手腕上的火焰纹身灼痛难忍，像有熔岩在皮肤下流动。他扯开绷带，惊见纹身已从原先的铜钱大小蔓延至整个小臂，赤红纹路如同活物般在皮肤下蠕动。

"该死......"

楚夜咬紧牙关爬起来，想找萧云霁要白日里那种药。刚推开门，一股热浪从丹田直冲头顶，眼前顿时一片血红。

寒玉殿偏院的白梅瞬间枯萎。

楚夜跪倒在地，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感觉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皮肤表面渗出细密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

"这么快就发作了？"

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萧云霁不知何时出现在院中，白衣胜雪，与满院枯败形成鲜明对比。他手中捧着一个冰玉匣，面色比平日更加苍白。

楚夜想说话，却喷出一口鲜血。血滴落在雪地上，竟将积雪灼出几个窟窿。

萧云霁眉头紧蹙。他迅速打开冰玉匣，取出三根晶莹的冰针，闪电般刺入楚夜后颈大穴。

"忍着。"

冰针入体的瞬间，楚夜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极寒与极热在他体内交锋，经脉如同被千万根钢针穿刺。他本能地抓住眼前之人的衣襟，滚烫的手指在雪白道袍上留下焦黑指印。

萧云霁闷哼一声，却未躲闪。他单手结印，指尖凝结出繁复的冰蓝色符文，一个接一个拍入楚夜体内。

"清微禁术·冰魄封魔诀！"

最后一个符文落下时，萧云霁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殷红的血渍溅在楚夜脸上，竟迅速凝结成冰晶。

楚夜体内的燥热渐渐平息，神智恢复清明。他震惊地看着摇摇欲坠的萧云霁——这个永远从容不迫的仙尊，此刻唇色惨白，右手指尖浮现出诡异的黑色纹路。

"师尊？"

萧云霁迅速将右手藏入袖中，声音却依旧平静："回去调息，明日......"话未说完，他身子一晃，向前栽倒。

楚夜下意识接住他，却被怀中人的体温惊得心头一颤——萧云霁浑身冰凉得不似活人，唯有心口处有一团异常的热度，隔着衣物都能灼人。

"装什么英雄......"楚夜咬牙将人打横抱起，触手的分量轻得令他心惊。

寒玉殿主室内，楚夜粗手粗脚地把萧云霁放在玉榻上。他从未见过师尊这般虚弱的模样，长发散乱，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道阴影，眉心朱砂痣红得刺目。

"药呢？"楚夜翻遍房间，只找到几个空药瓶。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落在萧云霁的衣襟上——那里隐约透出一股黑气。

犹豫片刻，楚夜伸手解开那道袍衣带。随着衣物层层剥开，他的心越跳越快。萧云霁的心口处，一道狰狞的剑痕贯穿左胸，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黑色，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

"这是......"

楚夜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那道伤痕。指尖刚碰到皮肤，突然听到一个沙哑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炎阳皇族的小皇子，我们又见面了。"

楚夜猛地缩回手，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屋内除了昏迷的萧云霁，再无他人。

正当他怀疑自己幻听时，萧云霁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黑血从唇角溢出。楚夜顾不得多想，连忙将人扶起，手掌贴在他后背输入灵力。

谁知灵力刚进入萧云霁体内，就被一股阴寒之力反噬。楚夜闷哼一声，整条手臂瞬间结满冰霜。

"混账！"他怒骂一声，却不敢撤手，只能咬牙继续输送灵力。

不知过了多久，萧云霁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楚夜精疲力竭地靠在榻边，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他盯着师尊安静的睡颜，突然注意到对方藏在袖中的右手——黑色纹路已经蔓延至手腕，像某种古老的诅咒。

"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天光微亮时，萧云霁悠悠转醒。他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榻边睡着的楚夜，少年还保持着为他输送灵力的姿势，右臂衣袖上结满冰晶。

萧云霁眸光微动，轻轻抬手想为徒弟拂去冰霜，却在触及前停住。他收回手，又恢复了那副清冷模样。

"醒了就起来。"

楚夜一个激灵坐直身体，见萧云霁已经穿戴整齐，正襟危坐在玉榻上，仿佛昨夜的虚弱从未发生过。

"你差点死了知不知道！"楚夜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这黑纹是什么？心口的剑伤又是怎么回事？"

萧云霁抽回手，淡淡道："师徒本分，不该问的别问。"

"狗屁本分！"楚夜暴怒，"谁家师尊会为徒弟用禁术到反噬？谁家师尊会......"

"楚夜。"萧云霁打断他，"去药王谷取三株玄冰草。"

楚夜气得浑身发抖，一拳砸在玉榻上，蛛网般的裂纹从拳下蔓延开来。他转身就走，却在门口停下，恶狠狠道："回来再跟你算账！"

听着徒弟远去的脚步声，萧云霁终于支撑不住，扶着心口剧烈喘息。他颤抖着拉开衣襟，心口的剑痕比昨日又扩大了几分，黑气中隐约可见一柄小剑的轮廓。

"噬心......"他喃喃道，"再给我十年时间......"

窗外，一只通体漆黑的乌鸦静静注视着这一切，血红的眼珠闪过一丝诡异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