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刃照孤峰

暮冬的雪粒子砸在青石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萧云霁握着楚夜的手腕疾步穿行在街巷，指尖的温度透过锦缎衣袖传递过来，让少年掌心微微发烫。三日前他们在藏经阁发现的那卷《千机变》残页，终究还是引来了江湖各路人马。

"师傅，西南角有人影！"楚夜突然拽住萧云霁的衣摆，玄铁剑已出鞘三寸。月光掠过剑脊，映出屋顶上密密麻麻的黑影，足有二十余人，为首的灰衣人腰间挂着玄鹰令牌——是"鹰煞堂"的人，江湖上最臭名昭著的杀手组织。

萧云霁将楚夜护在身后，广袖拂过地面，暗扣在青石板上的机关瞬间启动。十二根淬毒银针破空而出，却在距离杀手半丈处被一道气墙震碎。灰衣人冷笑："青云门的机关术，不过如此。"话音未落，三枚透骨钉擦着萧云霁耳畔飞过，在墙上留下三个焦黑的孔洞。

楚夜瞳孔骤缩。那些暗器上泛着诡异的紫黑色，分明是中了"蚀骨散"的毒。他反手抽出腰间软剑，剑气如游龙般卷向右侧偷袭的杀手。余光瞥见师傅左肩被划开一道血口，暗红的血渗出来，在雪地上晕开刺目的痕迹。

"小心！"楚夜几乎是嘶吼着扑过去，用剑身格开刺向萧云霁后心的匕首。金属碰撞的声响中，他嗅到一股甜腻的血腥味——是师傅的血溅在了他脸上。萧云霁的脸色越发苍白，额角冷汗顺着下颌滑落，显然是中了暗器上的毒。

灰衣人突然扬手，大片黑色粉末漫空洒落。楚夜立刻捂住口鼻，却见师傅运起内力将毒烟逼开，周身泛起青蓝色光晕。这是青云门禁术"寒玉诀"，需要以冰魄寒珠为引，强行压制毒性。楚夜记得门规里明确写着，此术每施展一次，都会损伤经脉。

"阿夜，带残页走。"萧云霁的声音染上了几分沙哑，指尖凝出一道冰刃，"我断后。"

"不可能！"楚夜反手将残页塞进师傅怀里，软剑舞出层层剑影，"要走一起走！"他的剑招越来越凌厉，却在分心去看师傅时，被人从背后击中琵琶骨。剧痛袭来的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捞进怀里。

萧云霁抱着楚夜腾空而起，踏过屋檐时咳出一口黑血。寒玉诀的反噬已经开始，他的双腿渐渐失去知觉，只能凭借本能朝城外方向奔去。身后追兵穷追不舍，箭雨破空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城郊密林深处，萧云霁支撑不住，跌进雪堆里。楚夜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师傅唇色青紫，全身开始结霜。寒玉诀压制的毒性正在反扑，若不及时解毒，不出半个时辰便会化为冰雕。

"师傅！"楚夜扯开自己的衣襟，将滚烫的胸膛贴上萧云霁冰凉的后背，试图用体温驱散寒意。他的眼泪滴在师傅颈间，突然摸到一个硬物——是藏在衣领里的冰魄寒珠。这是青云门镇派之宝，本该供奉在祖师堂，没想到师傅竟一直贴身带着。

追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楚夜咬咬牙，将寒珠按在师傅心口。淡蓝色的光芒骤然亮起，寒气顺着他的掌心蔓延，冻得他指尖发麻。但他死死咬着下唇，硬是将寒珠的力量导入师傅体内。

"谁准你...这么胡来..."萧云霁的意识在混沌中苏醒，看到徒弟浑身发抖却倔强的模样，心头泛起一阵酸涩。他强行运功将寒气逼出，却发现楚夜已经晕了过去，额头上结着一层薄霜。

灰衣人带着杀手包围过来时，看到的是令人心悸的一幕。萧云霁怀抱昏迷的楚夜，周身萦绕着刺骨的冰寒之气，地上的积雪凝结成冰晶，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他缓缓起身，手中冰刃流转着诡异的光芒，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蛛网状的冰纹。

"想取我们性命，就来试试。"萧云霁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传来，眼底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寒玉诀与冰魄寒珠的力量在他体内交融，这一刻，他仿佛与天地间的寒气融为一体。

灰衣人迟疑了。眼前的萧云霁周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显然已经将寒玉诀修炼到了极致。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冷笑道："就算你能杀了我们，毒性也会要了你的命。"

话音未落，萧云霁已经如鬼魅般欺身上前。冰刃划过空气，带起一串冰晶。惨叫声中，杀手们纷纷倒下，鲜血染红了皑皑白雪。当最后一个杀手倒地时，萧云霁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在地上，咳出的血滴在楚夜脸上，晕开点点红梅。

远处传来晨钟的声响，天边泛起鱼肚白。萧云霁抱紧怀中的徒弟，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阿夜，别怕..."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意识渐渐模糊，唯有怀中的体温，依旧炽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