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公公把拂尘往臂弯里一搭，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掩不住那股子“老宫人”特有的抑扬顿挫：
“陛下，老奴斗胆，把三位殿下的‘糗事儿’攒了一匣子，今儿就拣三桩最鲜亮的，给您解解闷儿。”
——太子殿下·“御书房一夜白头”——
“那会儿太子才六岁，头回上书房。太傅要他背《大学》，他偏要背《千字文》。太傅一瞪眼，他吓得把墨条当糖塞进嘴里，嚼得满嘴漆黑。夜里回昭阳殿，乳母给他漱口，他哭着说：‘先生明日还要考，我的牙都黑了，背不出来怎么办？’
老奴哄他：‘殿下把牙涂白，先生就瞧不见啦。’
结果第二日，他真用白粉把门牙刷得雪白，一张口，太傅先笑场，背没考成，反赏了他一块桂花糕。
从那以后，太子殿下再没怕过背书——他学会了把‘难’字涂成‘乐’字。”
——安王殿下·“火帐里的小英雄”——
“安王殿下五岁那年，跟着去北苑秋猎。半夜营帐起火，他穿着小寝衣就跑出来，手里还抱着一只刚出生的小狼崽。
侍卫们忙着提水，他倒好，把小狼崽往怀里一揣，冲进火里去找他的‘小马’。
老奴跟在后面，只见他一边咳嗽，一边喊：‘小马别怕，我来救你！’
结果小马没救着，自己反被烟呛得晕了过去。
陛下您当时抱着他，急得眼眶都红了。
后来安王醒来，第一句话竟是：‘小马没事吧？’
陛下您说：‘小马没事，你也没事，这才是最大的本事。’
从那以后，安王殿下就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勇敢的人——连火都不怕，还怕什么？”
——昭宁公主·“雪地里的小蝴蝶”——
“昭宁公主三岁那年，头回下雪。她穿着小红袄，在雪地里扑蝴蝶——哪有蝴蝶呀，分明是雪花。
她扑啊扑，扑到假山后面，发现一只冻僵的小雀。
她捧着小雀跑回暖阁，用参汤灌、用金丝褥捂，嘴里还念叨：‘小雀别怕，我给你暖暖。’
可第二日，小雀还是死了。
公主不哭，只把雀儿埋在梅花树下，还在坟上插了根小树枝，说：‘小雀飞不动了，就让它看梅花吧。’
老奴当时就想：这孩子的心，比雪还软，却比冰还透。
后来公主长大了，果然——她的温柔能化雪，她的狠劲也能破冰。”
徐公公说到这儿，自己先笑出了声，眼角的褶子堆成了小山：
“三位殿下，一个用墨条涂牙，一个用火练胆，一个用雪埋雀。
如今墨条成了玉玺，火练成了银甲，雪埋成了刀鞘。
陛下您看，这不就是咱们大历最亮的三颗星么？”
皇帝听着，唇角不自觉扬起，指尖在案上轻轻一敲，像敲出一声悠长的回响：
“是啊，他们都长大了，可朕还记得他们小时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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