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越聚越多,起初只是窃窃私语,后来竟像潮水一样涌到摘星阁下。有人踮脚、有人爬凳,更有孩童骑在大人肩上,齐声高喊——
“昭宁公主——天上月!”
“太子殿下——人间玉!”
“安王殿下——少年神!”
苏珩,安王咳咳,不行了我躲一下
三声叠三声,最后汇成一股巨浪般的呼声,震得整条御河的水灯都晃了三晃。
有人敲起铜锣,有人放起竹炮,竟自发排成两列,手里高举花灯,把摘星阁围成一座流光溢彩的“人山灯海”。
苏韫看来下次出宫都要带斗篷喽
楼上,昭宁被这阵仗吓得往后一缩,帷帽险些滑落;太子抬手抵在唇前,难得露出几分少年窘迫;安王却朗笑出声,索性推开半扇雕花窗,朝下一拱手:
太子,苏絮“诸位父老——”
太子,苏絮“今日借你们吉言!来日我大昭山河无恙,便请你们喝遍这十里锦!”
呼声顿时更高,直冲夜空,连巡夜的金吾卫都停了脚步,仰头看这一场盛世欢呼。
皇帝倚在窗边,指尖轻敲阑干,低低笑叹:
苏玄“朕的儿女,竟成了今夜最盛的烟火。”
“公主美得像月,太子雅得像玉,安王锐得像剑,三人并肩,竟各擅胜场,难分高低。”
灯火愈盛,人声愈沸,像一锅滚开的油里又泼了一瓢烈酒。“太子殿下那一笑——整条御河都倒春寒!”
“安王殿下侧个身——风都得躲着走!”
“昭宁公主眨眨眼——灯市万盏全熄,只剩她眸里的星子!”
不知谁先起了调子,竟编成顺口溜,一传十、十传百——“太子如玉,安王如刃,公主如月;
玉温润,刃锋利,月清辉——
三人并肩,便是人间第一景!”
有人敲起竹梆打起板,有人干脆把花灯高举过头,排成三列,依次晃动——
“玉——刃——月!”
呼声震得檐角铜铃叮当作响,连河对岸的酒楼都推开窗,齐声应和。楼上,太子耳根微红,安王笑得露出虎牙,昭宁把帷帽压得极低。
皇帝却朗声大笑,举杯向下一敬
太子,苏絮要不我们先出去
苏珩,安王赶紧走,余温赶紧把马牵到门外
苏韫父皇,儿臣还有事先回宫了
太子,苏絮儿臣奏折还没批完
三人撒腿就跑
苏玄“既夸得如此尽兴—— 今夜御河十里锦,酒钱朕全包了!”
三人刚踏下摘星阁的最后一级台阶,灯火与人潮便轰然合拢。
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再是闻风而来的小贩、乐伎、跑堂,连桥头卖糖人的老翁都把担子横在路中央。“昭宁公主!看这边!”
“太子殿下!签个名吧!”
“安王殿下!喝一口小店的梨花酿!”呼声叠着笑声,像浪潮拍岸。
太子被一只只伸来的手拦得寸步难行,只能把昭宁护在胸前;
安王干脆拔出半寸佩剑,剑光一闪,人群自觉退开半步,却又立刻涌回——这次手里多了香囊、纸鸢、糖葫芦。灯楼上的彩绸被风卷起,飘到昭宁发间,她抬手去拂,指尖却被不知谁塞了一枝新折的海棠。
太子,苏絮“看来今晚咱们得飞檐走壁才能脱身。”
话音未落,御林军已自暗巷疾出,列成人墙。
皇帝在楼上远远看见,只抬手一挥,声音乘着夜风而下:
苏玄“让路!朕的儿女,要慢慢走回家。”
三人上马
苏韫驾
皇帝仍倚在摘星阁的雕花窗边,指尖捻着一盏温凉的酒,却一口未饮。
楼下万民如潮的呼声一阵高过一阵,像御河春汛撞进他耳里——
“昭宁公主——天上月!”
“太子殿下——人间玉!”
“安王殿下——少年神!”每一声,都撞在他心口最柔软的地方。
他微微眯眼,仿佛看见许多年前:
• 太子刚会走路,拽着他龙袍下摆奶声喊“阿爹”;
• 安王第一次骑马,跌进泥里却先抬头冲他笑;
• 昭宁在雪地里扑蝴蝶,把脸冻得通红,回身扑进他怀里。灯火映在他眸底,晃成碎金。
徐公公轻声提醒:“陛下,夜深了,该回宫了。”
皇帝却笑着摇头,声音低而满足:
苏玄在听一会
他抬手,对着楼下人海虚虚一敬,
像敬当年的自己,也像敬那三个把整座京城点亮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