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檀，昭阳殿只点一盏小海棠灯。
皇帝脱下外袍，随手搭在屏风上，像卸下一整日的山岳。昭宁正伏案，把最后一卷盐案账簿收好，抬头见父皇，忙起身行礼。
皇帝抬手止住，声音低却温和：
苏玄“别动，让朕看一眼。”
他走到灯前，指腹掠过女儿鬓边微乱的发，像替那年雪夜里的小丫头理好兜帽。
苏玄瘦了
两个字，落在案上，也落在昭宁心里。昭宁抿唇笑：
苏韫“案子太多，夜里常忘了吃。”
苏玄“先吃，再说话。”
她低头抿了一口，甜里带一点药香。
皇帝坐在她对面，目光落在那卷还沾朱砂的账册，开口却问：
苏玄累不累
苏韫累是累，可也踏实
苏玄这样也好，絮儿处理政务，珩儿处理军务，你处理案子
苏玄朕当年第一次熬折子，也累，却知道熬得住。”
“定远将军的牌位，朕已命人重新刻了，明日随你一起去祭。”
苏玄“别怕，“朕在，你只管把天下再清一点。”
苏韫“父皇，孩儿不累。 孩儿愿再守三年，再清三百案， 直到天下再无冤魂夜哭， 直到百姓再不用为盐米提心吊胆。 那时，孩儿才敢说—— 山河已清，父皇可安。”
苏韫父皇，今夜留下吧
苏玄好，听你的
皇帝闻言，先是一怔，继而轻轻叹了口气，像把所有帝王的威严都卸在那一声里。
他抬手揉了揉昭宁的发顶，声音低得只有父女俩听得见：
苏玄“好，朕留下。”
苏玄“今晚，不做皇帝，只做你阿爹。”
他脱下外袍，挂在屏风上，与昭宁并肩坐在榻边，像小时候替她掖被角那样，替她把踢开的薄毯重新盖好。
灯芯微爆，海棠香浮动，父女影子交叠在墙上，安静得能听见彼此心跳。
苏韫“阿爹，就一夜也好。”
苏玄嗯
苏玄“阿妩，我们的韫儿长大了”
苏玄韫儿，累的话就交给你七哥
苏韫嗯，父皇这个(从枕头下拿出了平安符)是女儿在庙里求的
苏玄好
苏韫七哥，法律比我好交给他我放心，只是女儿现在不累。累的话女儿就回来
苏玄好
苏玄忙归忙，但身体重要
苏韫嗯
苏玄这几个月可有好好吃饭
苏韫有
苏韫王叔每日让我去他府里
苏玄那就好，他那离你那督察司也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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