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的气氛依旧热闹。
高升正眉飞色舞地讲着医院里的趣事，刘梓懿时不时插嘴调侃，顾诗宜和蒋毓靠在一起，偶尔低声交谈。
而秦文彬则半倚在床头，时不时接两句话，惹得众人发笑。
可林纾却渐渐沉默下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向日葵的花瓣，指尖微微发颤。
那些欢声笑语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雾，明明近在耳边，却又仿佛离她很远。
她的眼眶渐渐泛红，鼻尖微微发酸，但她只是低着头，任由碎发垂落，遮掩住自己的表情。
"林纾？"顾诗宜最先察觉到她的异样，声音放轻了些，"你还好吗？"
林纾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嗯，我没事。"
可她的嗓音却微微发哑，像是极力压抑着什么。
刘梓懿也停下了玩笑，凑近了些："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不用。"林纾摇摇头，手指攥紧了被单，"我只是……有点累了。"
病房里的热闹戛然而止，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目光落在她身上。
王高升挠了挠头，语气放软："那……我们是不是吵到你了？"
林纾抿了抿唇，眼眶更红了，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你们能来看我，我很开心。"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真的很开心……只是……"
只是什么？她没说出口。
只是突然觉得，这样的热闹，这样的关心，像是偷来的。
只是她习惯了独自承受一切，突然被这么多人围着，反而不知所措。
只是……她其实很害怕，害怕这一切只是短暂的温暖，害怕自己终究还是一个人。
"谢谢你们来陪我"她最终只是轻声说道，手指松开被单。
她笑了。
但眼里却蕴含着泪珠。
"于我而言，有你们，就够了。"
这一刻，林纾真切地感受到，有些羁绊比血脉更深刻，有些选择终将被温柔接住。
就像她曾冒着炮火带回战地真相，就像她此刻静静躺在阳光里，而世界以温暖的方式拥抱了她。
月亮渐渐爬上天空。
林纾在床上睡得很沉，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的呼吸很轻，几乎要被病房里心电监测仪的“滴滴”声盖过。
秦文彬站在床边，低头看她，指腹轻轻擦过她眼下淡淡的青黑。
她睡的并不踏实。
明明自己刚刚做完捐献，却还要强撑着陪他熬夜……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把滑落的毯子往上拉了拉，确认她不会着凉后，才转身离开。
医院的走廊空荡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在回响。
秦文彬的步伐很快。
理智告诉他，他不该在这时候去质问林志国和陈敏，可胸腔里翻涌的怒意却让他无法冷静。
深夜的医院走廊像一条没有尽头的隧道，惨白的灯光在光洁的地砖上投下冰冷反光。
秦文彬站在病房门口，轻轻转动门把手，却在听到"咔哒"声响的瞬间僵住。
病床上，林阳正睁着眼睛望向门口，那双和林纾极为相似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
"姐夫？"少年虚弱的声音里带着疑惑。
秦文彬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病房，监护仪上的数字规律跳动着，输液瓶里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
他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
秦文彬的视线扫过空荡荡的病房，监护仪上的数字规律跳动着，输液瓶里的液体还剩三分之一。他深吸一口气，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
林阳半靠在床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被子上的褶皱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明亮。
"姐夫？"少年的声音有些哑，"姐姐...她还好吗？"
秦文彬停在病床前。
"采集很顺利。"他调整了下输液速度，"她现在在睡觉。"
林阳盯着自己手背上的留置针，突然说："我梦见她了。梦里她在哭，但我怎么都够不着..."
监护仪的电流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秦文彬看着少年瘦得凸起的腕骨，那里有昨天抽血留下的淤青。
他想起林纾手臂上对称的针眼，像某种残酷的镜像。
"你爸妈呢？"他转移话题。
林阳轻轻咳嗽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疲惫。
"他们去楼下便利店了。"他低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被角，"说去买点吃的，应该快回来了。"
秦文彬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床头柜上空荡荡的水杯，伸手拿起来，走到饮水机旁接了半杯温水，递给他。
"喝点水。"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但眉宇间的冷意仍未散去。
林阳接过水杯，小口啜饮着，喉结微微滚动。放下杯子后，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姐夫，你……是不是在生他们的气？"
秦文彬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白，但很快又松开。他没有直接回答。"不要多想，大人的事与你无关？。"
林阳垂下眼睫，声音更低了："我知道……他们不该让姐姐捐骨髓。"
监护仪的"滴滴"声在沉默中显得格外刺耳。
秦文彬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静："这不是你的错。"
林阳苦笑了一下："可如果不是我生病，姐姐就不用受这些苦……"
"林阳。"秦文彬打断他，声音低沉却坚定，"她是自愿的，她比谁都希望你能好起来。"
少年的眼眶微微发红，他别过脸，不想让秦文彬看到自己的脆弱。
病房的门在这时被轻轻推开，林志国和陈敏拎着塑料袋走了进来。
看到秦文彬，两人明显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局促的笑容。
"文彬，你怎么来了？"陈敏放下手里的东西，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小纾那边……还好吗？"
秦文彬转过身，目光沉沉地看着他们，眼底的冷意让林志国不自觉地绷紧了脊背。
"她刚做完采集，现在在休息。"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压迫感，"我想，我们需要谈谈。"
林志国咽了咽唾沫，点头："好，好……我们去外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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