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凌晨两点，付丞之在书房反复观看签售会录像。贝琳给歌迷签名时总在字母i上画玫瑰，笔锋转折与红狐狸预告函上的标记如出一辙。

这样多的巧合堆砌，很难觉得不是她。

窗外忽然掠过红点，付丞之扑到阳台时，只来得及抓住一片飘落的金箔玫瑰。箔片背面用纳米刻印着新预告：「明日黄昏，取走大都会博物馆拿破仑之心的第一滴泪」——落款处狐狸爪印泛着苦杏香。

厨房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付丞之冲过去时，看见宋淇梦游般站在冰箱前，脚边滚落着覆盆子果酱瓶。月光给她睡裙镀上冷釉，右手悬空做着持枪手势，灰眸蒙着雾霭。

"又犯夜游症了？"他想起母亲说过宋淇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少女突然歪头呢喃法语："À la prochaine..."（下次见）——与军牌刻字完全相同。

付丞之将她抱回床上时，发现枕下压着张泛黄照片。六岁的自己正给穿草莓裙的小女孩戴花冠，背景里夏云舒挽着位穿白大褂的女士，那人胸牌写着「宋雅茹 基因工程组」——正是二十年前叛逃的华裔科学家。

次日清晨，付丞之被咖啡机声响吵醒。宋淇正用研磨器处理哥伦比亚豆，晨光给她戴上毛绒光环："昨晚给您添麻烦了。"她推眼镜时小指翘起的角度，与贝琳转钢笔的手势在付丞之脑中突然重叠。

怎么会？

他的心底闪过一丝疑惑。

玄关突然传来快递提示音。付丞之拆开黑色礼盒，拿破仑铜像在丝绒上碎裂，心脏位置嵌着枚玫瑰金芯片。当他在投影仪下旋转芯片，全息影像浮现出夏云舒年轻时的模样，正站在威尼斯叹息桥畔亲吻怀表。

宋淇的勺子坠入拿铁："这不是夏阿姨......"

她突然捂住嘴，防蓝光绷带下的脉搏飙升到120。付丞之没看见她藏在背后的左手，正将微型信号发射器捏成齑粉。

陶瓷勺撞在骨瓷杯沿的脆响里，付丞之捕捉到宋淇虹膜转瞬即逝的流彩——就像威尼斯雨夜被闪电照亮的琥珀。

全息影像中的夏云舒正在抚摸怀表链节，每触碰一次，拿破仑铜像的心脏就渗出滴状蓝光。

"你见过这个怀表？"付丞之转动芯片，夏云舒的影像突然切换成基因螺旋模型。

宋淇的针织开衫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注射贴片的红痕："上周帮夏阿姨整理旧物时......好像见过类似的。"

她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桌布，亚麻纤维在特定频率下发出超声波。

厨房吊灯突然爆裂，投影仪在黑暗中闪烁两下彻底熄灭。付丞之摸到电箱时，指尖沾到尚未凝固的绝缘凝胶——这是红狐狸惯用的短路手法。

"我去拿应急灯！"宋淇的脚步声慌而不乱，精确避开满地玻璃渣。付丞之打开手机闪光灯，发现拿破仑铜像底座刻着微缩版叹息桥浮雕，桥洞位置嵌着粒胶囊状物体——正是宋淇今早服用的"抗过敏药"。

储物间传来重物倒地声。

付丞之冲过去时，看见宋淇正踮脚够顶层工具箱，睡裤下摆卷起露出小腿的电子镣铐。在她即将触碰到备用电源总闸的瞬间，付丞之突然发现闸刀表面凝结着水珠——有人提前往电路板泼了蒸馏水。

"小心触电！"

他拦腰抱下宋淇，少女后颈的汗液浸透仿真皮肤，露出皮下生物胶的荧光剂。

宋淇转身时"无意"碰倒汽油桶，刺鼻液体淹没了电箱区："对不起！我马上处理......"

火警铃突然大作。

付丞之拽着宋淇冲出公寓时，瞥见她将某种金属颗粒弹进油污。消防车呼啸而至的轰鸣中，他腕表检测到空气中的铂金微粒——与月神之泪失窃案出现的催化物同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