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李少泽的手指在调色板上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块干涸的钴蓝色颜料，眼镜后的金棕色眼睛避开洛少卿的直视。"这只是艺术创作，与任何真实案件无关。"

洛少卿的电子单边眼镜记录着表弟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他指向画中人体手腕处的蓝色痕迹："这种颜料出现在今早的死者身上。"

李少泽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转身走向画室另一侧的工作台，动作看似镇定却透着一丝僵硬。"这种颜料虽然少见，但并非只有我用。艺术圈里至少有五六个人..."

"本市只有三个人订购过。"洛少卿打断他，"而你是唯一一个与我有亲属关系的。"

画室里突然安静得只能听见窗外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李少泽背对着洛少卿，肩膀线条紧绷："你在怀疑我？"

"我在查案。"洛少卿的声音冷硬如铁，"昨晚十点到今晨四点，你在哪里？"

李少泽缓缓转身，脸上浮现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就在这里。画这幅画。"他指向角落里另一幅被遮盖的画布，"《内脏交响曲》系列最后一幅，熬了三个通宵。"

洛少卿走过去掀开那幅画——深蓝色背景上悬浮着一颗被放大的心脏，血管如同树根般蔓延，在画布边缘形成诡异的图案。创作日期确实是最近三天。

"有人能证明吗？"

"你知道我创作时不喜欢被打扰。"李少泽的声音低了下去，"公寓监控应该拍到我进出。便利店夜班店员可能记得我——我凌晨两点去买过咖啡。"

洛少卿的蓝牙耳机突然传来白溪南的声音："洛队，技术科有新发现。死者赵明城手机里存有一个加密联系人，代号'蓝调画家'。"

李少泽看到表哥的眼神骤然变冷，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怎么了？"

"你知道'蓝调'地下俱乐部吗？"

"听说过。"李少泽推了推眼镜，"艺术圈有些人会去那里找...灵感。但我从不去那种地方。"

洛少卿正要继续追问，手机突然震动。是欧阳若影发来的信息：「尸体胃内容物检测出特殊化合物，与新型毒品'蓝天使'成分相似。速回法医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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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室里，欧阳若影将显微镜下的样本投影到大屏幕上："这种蓝色晶体是'蓝天使'的标志性成分，能致幻并产生强烈依赖。但死者体内的样本纯度异常高，几乎是实验室级别。"

白溪南在一旁补充调查结果："赵明城作为制药公司研发主管，有接触高端实验设备的条件。我们怀疑他可能参与了毒品改良工作。"

洛少卿注视着屏幕上放大的蓝色晶体："'蓝调'俱乐部、'蓝天使'毒品、钴蓝颜料...蓝色是关键线索。"

"还有这个。"欧阳若影调出另一张照片，是死者右手腕的特写，"颜料痕迹下有一个微小刺青，放大后是这样的。"

屏幕上出现一个精致的蓝色音符图案，旁边跟着数字"7"。

白溪南倒吸一口气："这是'蓝调'俱乐部的会员标记！不同数字代表不同等级。7是最高级别。"

洛少卿的电子眼镜突然收到一条加密信息。他走到角落点开，屏幕上出现一行字：「'蓝调'明晚有特别活动，与器官交易有关。小心内鬼。——玄枫」

哥哥的警告让洛少卿眉头紧锁。他转身命令道："白溪南，准备卧底潜入'蓝调'俱乐部的方案。欧阳，继续分析毒品成分。我去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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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郊废弃教堂的地下室被改造成简易射击场。洛玄枫站在靶道尽头，手中的冲锋枪吐出火舌，将五十米外的人形靶胸口击得粉碎。

"还是喜欢打心脏。"洛少卿从阴影处走出，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洛玄枫摘下耳罩，鼻梁上的创可贴因为汗水有些松动。他随手撕掉，露出一道新鲜的伤口："新来的马仔不懂规矩，教教他什么叫尊重。"

两兄弟并肩走向休息区，189cm的洛玄枫比弟弟略高一些，黑色运动服下肌肉线条分明。作为卧底，他已经在这个犯罪集团潜伏了十八个月。

"赵明城的案子？"洛玄枫直接切入主题。

洛少卿点头："'蓝调俱乐部'、新型毒品、器官盗窃，现在还可能牵扯到我表弟。"

洛玄枫的暗红色眸子闪过一丝讶异："少泽？那个整天躲在画室的小子？"

"死者身上有他惯用的特殊颜料。"洛少卿的声音罕见地出现波动，"他的新画作系列与尸体呈现方式高度相似。"

洛玄枫沉思片刻，从手机调出一张模糊照片："三天前集团高层会议，有人提到'蓝调'正在筹备一场'艺术拍卖会'，拍品代号'蓝色珍宝'。"照片上是一个蓝色音符与数字7组成的标志，与死者手腕刺青一模一样。

"器官拍卖。"洛少卿立刻明白过来。

"明天晚上十点。"洛玄枫压低声音，"但我怀疑警方内部有他们的眼线。消息走漏得太快了。"

洛少卿想起李少泽画室里那些诡异的蓝色画作，以及死者身上相同的颜料痕迹。表弟孤僻的性格、昼夜颠倒的作息、对解剖学突然产生的兴趣...一切都太过巧合。

"我需要你查一个人。"洛少卿调出李少泽的资料发到哥哥手机上，"特别是他与'蓝调'可能的关联。"

洛玄枫快速浏览资料，突然在某处停顿："等等，少泽两年前曾在维也纳留学？"

"嗯，学当代艺术。"

"有意思。"洛玄枫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蓝调'的创始人据说是从奥地利回来的。叫克里斯托弗·蓝，背景神秘。"

两兄弟对视一眼，同时意识到案件可能比想象的更复杂。洛少卿的蓝牙耳机突然响起警报——警局数据库显示，三年前维也纳曾发生过一系列艺术家死亡案件，死者都被以"艺术化"方式解剖，凶手至今未抓获。

而李少泽恰好在案发期间居住在维也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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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再次降临城市时，洛少卿独自站在警局楼顶，电子眼镜中同时显示着多条线索：李少泽的画作细节、维也纳悬案资料、"蓝天使"毒品分子结构...以及哥哥刚发来的信息：「少泽的手机信号昨晚出现在案发现场附近。小心。」

雨水顺着洛少卿锋利的下颌线滴落。他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正在发生——证据链正不可逆转地指向那个从小一起长大、性格孤僻却天赋异禀的表弟。

蓝牙耳机里传来白溪南急促的声音："洛队！欧阳法医在死者指甲缝里发现了绘画用的亚麻籽油，与李少泽画室里的成分完全吻合！局长已经签发逮捕令！"

洛少卿闭上眼睛，雨水打在脸上如同冰冷的针刺。当他再次睁开眼时，暗紫色眸子里已恢复冷酷决断："不要惊动媒体，我亲自去带他回来。"

与此同时，李少泽的画室里，最后一幅《内脏交响曲》被粗暴地从画框上撕下。画布背面用同样的钴蓝色颜料写着一串地址和时间——正是明晚"蓝调"特别活动的详细信息。

而李少泽本人，已经不知所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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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