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创邪

入眠（一）

曙光尚未褪尽，晨光已在熹微中悄然升起。城市的灯火如倦鸟归巢，渐次熄落，新一年的劳碌就此开篇，人们为了碎银几两，如不停旋转的陀螺，在生活的轨道上奔忙不休。

街头一隅，一抹浅淡的光，似隐世的精灵，被洁白的窗帘温柔遮挡。虽值白昼，屋内却如被夜色遗忘的角落，黯淡无光。街边行人神色匆匆，仿若被无形的手驱赶，急急乘车离去，只抛下一句含混的“晦气”，不知是对周遭烟火的厌弃，还是心底烦闷的宣泄。

“滴……滴……滴……滴……” 医院里，病床前的仪器似不知疲倦的怨者，发出嘈杂的哀鸣。走廊上，脚步声急促如鼓点，众人朝着急诊室蜂拥而去。“砰” 的一声，门訇然关上，将家属的焦急阻隔在外。殡仪馆的推销员，似嗅到血腥的鲨鱼，紧张地搓着手，盘算着生意。妇女的哭声如孤魂野鬼，在白昼的空气中飘荡，揪人心肺。

“怎么会变成这样，昨天还好好的呀……” 话语间，满是惊惶与无助。

“这都怪那些不法之徒。女士，您先定定心……” 住院三周的患者，让医生也染上了疲惫，他从口袋掏出一方手帕，递给泣不成声的家属，那动作，似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

“嘎吱……” 门似迟暮的老人，缓缓开启。等着记录的护士，眼神如惊弓之鸟，慌张张望，目光最终落于一位红着眼的妇女身上，机械地递上表格。

“您是患者家属吧。病人情况不容乐观，遗传性白化病，外加多处刀伤，还遭受过暴力侵害，胸口那处刀伤很深，现已生命垂危，我们会尽力抢救。” 医生的声音，如寒夜的风，冰冷而沉重。

妇女拿笔的手瞬间凝滞，签单上的字迹似凌乱的蛛丝，潦草且无章，似有涂改的痕迹，如她此刻凌乱的心绪。护士的手不住颤抖，“啪嗒” 一声，夹板与希望一同掉落。

“求求你们，一定要救救他，钱不是问题！” 妇女突然双膝跪地，双目含泪，那声音，似从灵魂深处挤出，带着绝望的嘶吼。

“家属，请冷静，我们定会竭尽全力。” 医生的安抚，在这沉重的氛围里，显得如此单薄。

话落，抢救室的红灯亮起，如地狱的火舌。妇女无助地抓住助手的手，意识如坠深渊，恍惚间，眼神中的光亮如流星划过，转瞬即逝。

六个小时的漫长煎熬，如六个世纪的等待。抢救室的灯终于缓缓熄灭，手术落下帷幕。众人长舒一口气，病人却仍在昏迷，只能在 ICU 中静静休憩，似迷失在黑暗森林的旅人。

“天啊，按常理，这人没救了，咱们医院真是……” 周围人的惊叹，如石子投入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你不知道，送来时他全身是血，还有一处刀伤呢！” 言语间，满是唏嘘。

“哎……送来时白发都染红了。听李护士说，是遭受了不法性侵，才十六七岁，太可怜了。” 护士的叹息，如暮鼓晨钟，敲打着人心。

两人推着推车，手术用具泛着幽光，似夜的獠牙。一束染血的白发格外刺眼，上面系着一条金镶红线，华贵中透着诡异，仿佛在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金丝的光泽如魅惑的眼，落入一名护士眼中。她停下脚步，将红线置于掌心，贪婪的目光似饥饿的狼，死死盯着。

“小婷，快看！” 她眼中的金光，如贪婪的火焰，口中的涎水险些滴落。

“小莫，这肯定是病人的，咱们……还回去吧。” 小护士眼神慌乱，担忧如潮水，将她淹没。

“这……嗯……” 小莫一时语塞，如被噎住的鱼。

“还回去吧，贪财不好。” 劝诫，如微风拂过。

“上次那患者的大金链子，我们拿了都没人发现，我捡到的凭啥还？你要是怂就直说！黑锅又不你背！” 小莫的叫骂，如泼妇撒野，污言秽语在走廊回荡，唾沫星子如飞溅的毒液。

突然，“啪” 的一声脆响，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如盛开的恶之花，绽放在小莫脸上。

“你讨厌我？觉得自己很高冷很纯洁？” 小莫的质问，如困兽的咆哮。

“我没装高冷，就怕你偷东西上瘾被抓。患者家属发现东西丢了得多着急，这物件虽小，意义重大啊！” 小护士的辩解，如柔弱的烛光，在黑暗中摇曳。

“别说了！这红绳我要定了！你还是操心自己吧，死圣母心！” 小莫恶狠狠地将红绳与发丝收入囊中，如得胜的公鸡，仰首挺胸，从少女身旁走过，眼神如淬毒的箭，满是厌恶与得意。她的身影，似恶魔的剪影，久久不散。

少女孤立无援，呆立原地，如被遗弃的玩偶，直至广播响起，才如梦初醒。

“A401 重症室急叫！” 护士们如被驱赶的羊群，准备听从广播安排，临时赶赴岗位。

她一阵恍惚，刚歇片刻又要被叫去，心中满是无奈。但规则如铁幕，以广播为号角，将众人召回岗位。

【A401，重症生化病房】

病房外，一群白衣护士似肃穆的雕像，立于门前。主任神情冷峻，如寒夜的磐石，让人不寒而栗。

“主任，找到了吗？” 房内响起低沉的男音，从房内的人数来说，最精明的院士都在这，他有发言权，证明他的位置只存于高上…

一人言罢，见主任默然，熟稔地开门，那气势，如即将冲锋的战士，带着威压。一旁科主任脸色尴尬，如被 spotlight 照亮的小丑。

“暂时没有……再给我们点时间，一定能……！！” 声音中，满是忐忑与急迫。

男人眼眸低垂，神情冷漠如冰，不知何时，一把匕首如暗夜的毒蛇，直指主任咽喉。主任惊得咽了口唾沫，高举双手，如投降的败军，满脸胆怯。

“没找到？老废物，要不是在境内，我随时取你性命！就给你 24 小时，找不到……哼，等死吧！” 男人收起匕首，青筋暴起，手腕上的红绳若隐若现，似神秘的咒符。阴暗灯光闪烁，金光晃了小莫的眼，冷汗瞬间湿透后背。想起同事的惨状，她懊悔不已，却只能死马当活马医，妄图摆脱“灭顶之灾”。

“走廊监控被恶意破坏，这人是惯犯，反侦查能力很强。上次医院丢了价值连城的金链子，查了三四天才查清，这次翻修多次，还是……” 汇报如沉重的枷锁，压得空气都喘不过气。

主任怒目圆睁，如咆哮的狮子：“别废话，妇科、西药部、急诊部……都给我查！”

突然，一名护士举手，打破寂静，如石子投入深潭：“主任！我知道！……是余莫拿的……”

【房内】

男人轻抚着那只插满输液管的手，苍白如纸，冰冷似铁，却又熟悉如旧梦。那只手，曾如娇嫩的花朵，被他悉心呵护，如今却被摧残至此。曾经的誓言如破碎的水晶，散落一地。想着想着，一滴清泪，如孤独的流星，落在那白皙的手背，却无一丝温度。

“我离开这段时间，你找过他吗？” 话语间，满是怅惘。

“哎……现在找有啥用，他又不知道。雨哥，你走这么久，他肯定找别人玩了。不过如果丢下公务，来找你的‘小朋友’…倒是，随时欢迎。” 调侃中，藏着几分狡黠。

“呵，你不去陪女朋友，来我这找乐子？好玩吗？” 男人眼神如冰刀，剜得对面人一阵寒颤。那人连忙摆手，脸上的嬉皮笑脸瞬间消失，如惊弓之鸟，准备开溜。

“站住……既然来了，帮我个忙。” 男人坐起身，递过一张照片。那人见状，瞬间激动：“我……这人我知道，姓常，在云城小有名气。最近和《风迅雷踪》女主王晓月在一起了，爆火！。咋滴，你看上他了？”

“你！谁看上他了？我叫你找人！把嘴闭上，别瞎咧咧！” 男人的斥责，如雷霆贯耳。

“好好好！我不说了！” 那人比划着，满心不服，眼神乱转，突然手指一处，惊呼：“雨哥，！快看！！

男人闻声回望，见被血压夹夹住的手微微抽动，心率如苏醒的小鹿，渐渐加快，瞳孔猛地一震。他急忙拉过主任，面带笑意递上红绳：“刚在员工宿舍找到，完好无损！”

“哦，然后呢？” 男人眉头紧皱，冷声催促。

那人立刻会意，唤来随从……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少年缓缓抬头，眼神空洞如枯井，白色长发如残败的雪，披于肩头，血迹未消，凄凉与无助如影随形。主治医师无奈叹息，默默将家属拉至隔间，低声商谈。

“病人情况很不乐观，情绪不稳，有自杀倾向，心理问题需重点关注……身上有伤，要避免过度运动……” 医师缓缓递过夹板，上面“白化性绝症” 五个字，如死亡判决书，让见惯生死的他，也心生悲悯，一时无言。

男人神情落寞，沉默良久，轻声问道：“还有医疗希望吗？哪怕一丝可能？”

医师长叹：“实话说，手术后有生命迹象的概率只有 20%。若醒不过来，就得准备后事了……我们不能拿这 20% 冒险，病人若离世，医院担责，家属再闹……”

男人顿了顿似是知道了什么，眼眸沉沉。

“我知道了，谢谢，慢走。” 男人面色如霜，目送医师离去，墨色眼眸中，失望如渊。他望向玻璃内的病房，少年面色苍白，琥珀色的眼眸中，曾经的高光消逝殆尽。那些痛苦，如暗夜的鬼魅，只有“他”能真切感知。思及此，他自嘲道：“这一切，皆因他心中藏着一人，等不到归人，便困于原地。”

“……”“可苍天，何曾饶过谁？”

“曾在月光下盛放的白月，如今染上污垢……上天说，‘他脏了’……”

那夜，大雨倾盆，如命运的泪，将脆弱的花瓣打得零落，从此，再不会为“他”而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