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莹的手指在照片边缘捏出一道皱痕。画面中，妹妹温玲被绑在椅子上，眼睛哭得红肿，嘴巴被胶带封住，纤细的手腕上勒出深红色的痕迹。照片背面的字迹像刀一样刻进温莹的脑海：「决赛见，冠军。单独来，否则她死。」
"我们得报警。"黎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图书馆应急灯的冷光。
"不行。"姜离立刻否决，"如果是组织干的，警方内部一定有他们的人。"
慕霜一拳砸在书桌上，引得远处管理员抬头张望："那怎么办？眼睁睁看着温莹去送死？"
温莹仍盯着照片，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我会去。一个人。"
"不行！"四人异口同声。
姜离拿过照片仔细检查："魔术大赛明晚七点开始，我们还有二十二小时准备。"她抬头看向温莹，"你妹妹最近有什么异常？被跟踪？接到奇怪电话？"
温莹摇头，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摆动："她住校，上周我们还视频聊天...完全正常。"她的声音突然哽住，"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加入组织，她就不会..."
慕霜一把搂住温莹的肩膀："少来这套。要怪就怪那群混蛋。"她转向姜离，"计划？"
姜离的目光扫过每个人："黎清，查照片背景和绑匪笔迹；慕霜，侦察大礼堂地形；杜薇..."她顿了顿，注意到杜薇异常平静的表情，"准备远程支援。我去弄装备。"
"我呢？"温莹问。
"练习魔术。"姜离的回答出乎意料，"明天的表演必须完美。"
温莹瞪大眼睛："你还要我去比赛？"
"正因为他们期待你去，我们才有机会。"姜离的声音冷静得近乎冷酷，"绑匪要的是'冠军单独来'，我们就给他一个完美的诱饵。"
图书馆的钟指向午夜，五人散开执行各自任务。温莹走在空荡的走廊上，耳边回响着姜离的话。她知道姜离是对的，但想到妹妹恐惧的眼神，胃里就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转角处，一只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温莹差点叫出声，才发现是杜薇。
"她会没事的。"杜薇的声音比平时还要轻，但眼神坚定得不可思议，"我保证。"
温莹想问杜薇凭什么这么确定，但对方已经松开手，像影子一样消失在走廊尽头。
***
第二天傍晚六点，校园大礼堂灯火通明。学生们陆续入场，兴奋地讨论着今年的魔术大赛。后台，参赛者们紧张地做着最后准备，只有温莹看起来异常平静。
她穿着标志性的银色表演服，手指间一张红桃A像活物般翻转。从外表看，这是个准备充分的魔术师；没人注意到她耳中的微型通讯器，和藏在腰带里的细钢丝。
"就位。"姜离的声音在耳中响起。她伪装成灯光师，正在调整舞台侧面的聚光灯。
"东侧通道畅通。"慕霜报告。她穿着校工服，推着清洁车在走廊来回走动。
黎清的声音伴随着键盘敲击声："我控制了礼堂监控系统，但没发现可疑人物...等等。"他停顿了一下，"二楼VIP包厢有热源信号，两个人，其中一个体型较小。"
温莹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妹妹在那里。
"杜薇？"姜离呼唤狙击手。
"视野清晰。"杜薇简短回应。她潜伏在对面教学楼的顶层，狙击枪瞄准镜锁定包厢窗帘的缝隙。
温莹深吸一口气，走上舞台。聚光灯打在她身上，观众掌声雷动。这是她的主场，曾经带来无数荣耀的地方，现在却变成危险的狩猎场。
"女士们先生们，"温莹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礼堂，"今晚我将表演一个从未公开的逃脱魔术——'死亡枷锁'。"
助手推上一个透明玻璃箱，里面陈列着各种束缚装置：手铐、铁链、绳索...温莹微笑着请志愿者上台检查道具，同时眼睛扫过二楼包厢。窗帘微微晃动，但看不到里面。
表演开始，温莹让自己被层层束缚：双手被铐在背后，脚踝锁上铁链，脖子套上项圈，最后被关进玻璃箱，箱内开始注水。观众屏息凝视，水面逐渐上升，淹没她的胸口、下巴...
"现在，魔术开始。"被水淹没前，温莹轻声说。
这是行动信号。
水面完全淹没温莹的瞬间，舞台灯光突然全部熄灭，观众席爆发出惊呼。黑暗中，温莹迅速用藏在舌下的撬锁工具打开手铐，然后是从不离身的魔术刀片割断绳索。三秒内，她已经无声滑出玻璃箱，湿漉漉的身影如鬼魅般穿过后台通道，直奔二楼。
"东侧楼梯有警卫。"姜离警告。
温莹没有停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属球扔向相反方向。球体撞击墙壁后爆发出刺眼闪光和巨响，警卫们立刻被吸引过去。
"调虎离山。"慕霜轻笑，"漂亮。"
温莹到达二楼，贴在包厢外的墙壁上。门内传来低沉的男声和微弱的啜泣——是妹妹的声音！她的心跳加速，但训练有素的双手稳稳取出一个小镜子，从门缝下悄悄推进去。
镜中反射出包厢内部：一个穿黑衣的高大男子背对门口站着，右手持枪；温玲被绑在角落的椅子上，和照片中一样；还有第三个人——一个戴面具的身影站在阴影处，看不清特征。
"多了一个人。"温莹低声报告。
"按计划进行。"姜离下令，"慕霜就位，杜薇准备。"
温莹深吸一口气，从表演服暗袋中取出一个小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手帕上。然后她轻轻敲门，模仿服务生的声音："您好，赠送的香槟。"
门内沉默了几秒，然后黑衣男子不耐烦地回答："不需要，走开！"
就在这时，礼堂突然恢复供电，舞台灯光大亮。观众们发现水箱空空如也，温莹消失无踪，爆发出惊叹和掌声。包厢里的绑匪也被这一变化吸引了注意力。
温莹抓住这瞬间的松懈，猛地推开门冲进去，浸有麻醉剂的手帕直接捂在黑衣男子口鼻上。对方挣扎了两秒，然后像麻袋一样倒下。
"不许动！"阴影中的面具人举起枪，这次直接对准温玲的太阳穴，"再靠近一步我就——"
玻璃碎裂的声音。面具人突然僵住，额头出现一个完美的红点，然后缓缓倒下。三百米外，杜薇的狙击枪口冒出一缕轻烟。
"目标清除。"杜薇平静的声音在通讯器中响起。
温莹冲向妹妹，撕开胶带，解开绳索："没事了，玲玲，姐姐在这里..."
温玲扑进姐姐怀里，哭得浑身发抖："他们...他们说如果你报警或者带人来...就杀了我..."
"嘘，都过去了。"温莹轻抚妹妹的头发，同时警惕地扫视四周。面具人躺在地上，血泊不断扩大。她小心地掀开面具，露出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不是组织的人。"姜离通过通讯器说，"检查他们身上有没有线索。"
慕霜突然插话："有情况！礼堂外来了三辆黑色SUV，至少十二个武装人员正在靠近！"
"带温玲从西侧通道撤离。"姜离立刻改变计划，"黎清，制造混乱。"
几秒钟后，礼堂的火警铃声大作，喷淋系统启动，观众们尖叫着冲向出口。混乱中，温莹拉着妹妹混入人群，慕霜在前方开路，姜离断后掩护。
就在他们即将到达安全出口时，一个黑影从侧面扑来。姜离反应极快，一个侧踢将对方击退，但更多黑衣人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被包围了！"慕霜护在温玲前面，从清洁车里抽出隐藏的短棍。
温莹将妹妹推到身后，手指间魔术般地出现三张锋利的金属卡片——她特制的武器。黑衣人逐渐逼近，为首的举起枪——
"砰！"
枪声响起，但倒下的却是那个举枪的黑衣人。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神秘枪手从暗处精准点射，每一发子弹都消灭一个威胁。
"是谁？"慕霜惊讶地问。
姜离摇头："不是杜薇，弹道方向不对。"
剩余的黑衣人开始撤退，像潮水般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一个身影从消防通道走出，穿着校工服，手持消音手枪，脸上戴着...温莹的表演面具？
"快走。"面具人声音经过变声器处理，低沉失真，"他们还会回来。"
"你是谁？"姜离警惕地问。
面具人递给她一部手机："叫我夜莺。这里面有你们需要的信息。"说完，他转身要走。
姜离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为什么帮我们？"
面具人轻轻挣脱："因为你们是'幻梦计划'的实验品，就像我一样。"他指向温玲，"他们会继续用家人威胁你们。保护好她。"
没等再问，面具人扔下一颗烟雾弹，等烟雾散去，已经不见踪影。
"妈的，又是谜语人。"慕霜咒骂道，"先离开这里！"
五人带着温玲安全撤离，躲进黎清事先准备好的安全屋。温玲服了镇静剂后沉沉睡去，其他人聚集在客厅，查看"夜莺"给的手机。
黎清破解密码后，屏幕上显示出一份加密文件：「幻梦计划-第二阶段：双重人格特工培养项目」。下面列出了五个代号——正是他们五人。
"这是什么意思？"温莹声音发颤。
黎清滚动页面，脸色越来越难看："根据这个...组织从选拔我们开始，就一直在进行潜意识编程实验。目的是培养具有完全独立'任务人格'的特工，平时保持正常身份，激活后变成完美杀手...没有记忆，没有道德约束。"
慕霜皱眉："所以我们...有双重人格？"
"不完全是。"黎清继续阅读，"文件说实验只在杜薇身上完全成功，其他人处于不同阶段..."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杜薇。她安静地坐在角落，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看起来和平时一样腼腆内向，完全无法想象她就是那个三百米外一枪爆头的冷酷狙击手。
"包厢里那个人..."温莹轻声说，"你杀他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杜薇抬起头，眼神清澈平静："就像打开冰箱门拿牛奶一样自然。"然后她似乎意识到这句话的异常，补充道："任务状态下，我不感觉...任何东西。"
房间陷入可怕的沉默。姜离想起杜薇在任务中的种种表现——那种超乎常理的冷静和精准，原来不是训练的结果，而是实验的"成功"？
"所以我们都他妈是实验室的小白鼠？"慕霜突然爆发，"什么双重人格，什么编程...去他妈的！"她抓起一个花瓶砸向墙壁，碎片四溅。
姜离没有阻止她。她自己也需要发泄，但作为领导者，必须保持冷静："黎清，文件里有提到解除方法吗？"
黎清摇头："只有更多实验数据...等等，这里有一段视频。"
他点开文件，屏幕上出现一个实验室场景。五个少年并排坐着，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正是他们刚加入组织时的样子。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年轻版的殷雨？）正在给他们注射某种药物。
"第七次人格强化注射后，M（慕霜）仍表现出强烈自我意识抵抗...Z（姜离）的领导者人格与任务人格开始自然融合...Q（黎清）通过逻辑思考构建了防御机制...L（温莹）用魔术技巧作为心理逃避...只有R（杜薇）完全接受了程序植入..."
视频突然中断，跳出一行警告：「如果你们看到这个，说明第一阶段已失败。第二阶段将启动，所有实验体将被回收或销毁。」
"回收或销毁..."温莹重复着这个词，感到一阵恶寒。
慕霜转向姜离，眼中燃烧着怒火："这就是你带我们回来的结果！如果不是你坚持按组织的方式行动，温玲根本不会被卷入！我们早该远走高飞！"
姜离没有立即反驳。她看着屏幕上年轻的自己，那个还不知未来命运的女孩，感到一阵陌生的迷茫。如果连她的思想和决定都可能是被编程的结果...她还能相信什么？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她最终说，"关于这个计划的所有细节，谁设计的，目的是什么，以及...如何解除它。"
"然后呢？"慕霜冷笑，"继续相信你这个可能被'编程'过的领导者？"
这句话像刀一样刺入姜离心口。她看着队友们——慕霜的愤怒、温莹的恐惧、黎清的困惑、杜薇的...空白。他们曾经是无坚不摧的团队，现在却被一个真相击得粉碎。
"你们自己决定。"姜离轻声说，站起身走向门口，"如果我不可信...就别跟着我。"
她推开门走进夜色，不确定是否会有人跟上来。身后，只有沉默。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