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站在废弃工厂的阴影处，手表指针指向7:58。这个地方她太熟悉了——两年前，她曾在这里执行人生第一个重要任务。现在，铁锈的气味混合着潮湿的霉味涌入鼻腔，勾起无数回忆。
"老地方"，短信里这么说。知道这个地方的人屈指可数。
手表发出轻微的滴答声，在寂静中异常清晰。姜离没有开灯，任由黑暗包裹着自己。她的右手放在外套口袋里，紧握着一把微型手枪；左手则捏着一个微型信号干扰器，足以让任何监听设备失灵三分钟。
8:00整。
没有任何动静。
姜离的肌肉绷紧，耳朵捕捉着最微小的声响。老鼠在管道中窜过的窸窣声，风吹动破碎玻璃的叮当声，远处公路上偶尔驶过的汽车引擎声。
8:05。
仍然没有人出现。
姜离开始怀疑这是个恶作剧，或者更糟——调虎离山之计。她的思绪立刻飞向其他队友。慕霜应该在宿舍；温莹去了魔术社的晚间排练；黎清和杜薇则按照约定在图书馆待命。
就在她考虑是否撤离时，一部老式手机突然在十米外的水泥柱上亮起。姜离没有立即上前，而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埋伏后才缓慢靠近。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条未读信息：「上二楼。保持安静。」
姜离的直觉发出尖锐警告。这太像陷阱了。但她必须知道K是谁，必须弄清楚谁在操控这场游戏。她轻轻放下干扰器，激活了三十秒倒计时，然后无声地踏上锈迹斑斑的铁楼梯。
二楼比一楼更加破败，月光透过破碎的屋顶投下斑驳的光影。姜离贴着墙壁移动，每一步都精确计算，避免踩到可能发出声响的碎片。
"姜离。"
声音从背后传来，姜离瞬间转身，手枪指向声源。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脸部隐藏在兜帽的黑暗中。
"K？"姜离保持瞄准姿势。
那人缓缓抬手，掀开兜帽。姜离的呼吸停滞了一瞬——是陈默，组织里的战术教官，也是她刚入行时的导师。
"没想到是我？"陈默的声音带着疲惫的笑意。
姜离没有放下枪："你是K？"
陈默摇摇头："我只是传话人。K不方便露面。"他向前走了一步，月光照亮了他左脸的伤疤——那是三个月前一次任务失败留下的纪念。"时间不多，姜离。组织已经下了格杀令，不只是对你们五个，还包括任何帮助你们的人。"
"殷雨为什么这么做？"姜离的枪口纹丝不动。
"不是殷雨一个人的决定。高层认为你们知道太多，而且...不可控。"陈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U盘，"这里有你们想知道的。关于'幻梦计划'的真相。"
姜离没有立即接过U盘："为什么帮我们？"
陈默的嘴角抽动了一下："因为你们是对的。组织已经变了，不再是当年我们誓死效忠的那个了。"他顿了顿，"还有，小心校园魔术大赛。那不是巧合。"
就在这时，姜离的干扰器倒计时结束。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不止一个人，而且训练有素。
陈默的脸色骤变："他们跟踪我了！快走！"
太迟了。三道红色激光点同时出现在陈默胸口。姜离本能地扑向一旁，枪声几乎同时响起，陈默的身体重重倒在地上。
姜离翻滚到一根水泥柱后，子弹追着她的轨迹溅起碎石。她迅速判断形势——至少四个枪手，前后包抄，没有退路。
"姜离，投降吧。"一个熟悉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你知道逃不掉的。"
殷雨。姜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早该想到这是个陷阱。
"陈默是你的人？"姜离大声问，同时悄悄取出备用的烟雾弹。
"他是个叛徒，和你一样。"殷雨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交出陈默给你的东西，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姜离冷笑："还是这么体贴啊，殷姐。"
她猛地将烟雾弹抛向天花板，同时向相反方向的窗户冲刺。枪声再次响起，一颗子弹擦过她的肩膀，灼热的疼痛让她差点失去平衡。但她不能停下，纵身跃出窗户，落在下方的一堆废弃纸箱上。
落地瞬间，姜离听到身后传来更多脚步声。她顾不上肩膀的伤，爬起来就向工厂后方的树林狂奔。子弹在耳边呼啸而过，一根树枝被击中，碎片划过她的脸颊。
树林深处，姜离突然改变方向，跳入一条干涸的水沟。她屏住呼吸，听到追兵从头顶跑过。等脚步声远去，她才艰难地爬出来，发现手里还紧握着那个U盘——陈默用生命换来的情报。
血从肩膀和脸颊的伤口不断渗出，姜离的意识开始模糊。但她必须回到学校，必须警告其他人。魔术大赛是个陷阱，而温莹已经深陷其中。
她跌跌撞撞地穿过树林，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远处，城市的灯光如同海市蜃楼。姜离咬破舌尖，用疼痛保持清醒。口袋里还有最后一样东西——应急止痛针。她颤抖着给自己注射，药物迅速起效，暂时压制了疼痛和眩晕。
两小时后，当姜离浑身是血地出现在图书馆后门时，值班的黎清差点惊叫出声。
"其他人呢？"姜离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黎清扶她进入储藏室，迅速锁上门："慕霜在找你，温莹还在魔术社排练，杜薇..."他顿了顿，"不知道去哪了。老天，你看起来糟透了。"
姜离虚弱地笑了笑："感觉更糟。"她将染血的U盘递给黎清，"破解它。里面有关于'幻梦计划'的情报。"
黎清接过U盘，手微微发抖："殷雨？"
"陷阱。陈默死了。"姜离简短地说，然后补充道，"还有，魔术大赛是个陷阱。我们必须阻止温莹参加。"
黎清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但明天就是决赛了，温莹已经..."
储藏室的门突然被踹开，慕霜杀气腾腾地站在门口，眼中燃烧着怒火。当她看到浑身是血的姜离时，表情从愤怒变成了震惊，随即又回到愤怒。
"你他妈的一个人跑去哪了？"慕霜冲进来，抓住姜离的衣领，"我们找了你四个小时！四个小时！"
姜离没有反抗，任由慕霜摇晃自己："有必要的信息...需要确认..."
"然后呢？差点送命？"慕霜的声音开始颤抖，"我们是一个团队，记得吗？还是说你从来不相信我们？"
黎清试图拉开慕霜："她受伤了，冷静点..."
"不，她活该！"慕霜甩开黎清的手，"每次都这样，自己扛所有事，把我们当什么了？拖后腿的小孩？"
姜离直视慕霜的眼睛："我错了。"
这简单的三个字让慕霜的怒火戛然而止。姜离从不当众承认错误。
"我本该告诉你们，"姜离继续说，声音因失血而微弱，"但我担心是陷阱...结果确实是。"她艰难地呼吸着，"陈默死了，因为他想帮我们。"
慕霜松开手，后退一步："谁干的？"
"殷雨。"姜离闭上眼睛，"她亲自带队。"
黎清已经拿出急救包，开始处理姜离的伤口："我们需要转移。如果殷雨知道你活着..."
"她会的。"姜离苦笑，"我留了活口。"
慕霜和黎清同时瞪大眼睛。
"为了传递假情报。"姜离解释道，"我偷了一个追踪器的频率代码。现在殷雨会以为我们逃往城东，实际上..."她疼得倒抽一口冷气，"我们得留在学校。最危险的地方..."
"最安全。"黎清接上她的话，但表情充满怀疑。
慕霜抱起双臂："那温莹呢？明天的比赛？"
"必须阻止她参加。"姜离说，"那是陷阱。陈默临死前警告我的。"
黎清插入U盘，电脑屏幕亮起蓝光："给我十分钟破解这个。然后我们去找温莹和杜薇。"
储藏室陷入沉默，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姜离沉重的呼吸声。慕霜靠在墙边，目光不断在姜离和门口之间游移。
"还有件事。"姜离突然说，"有人在帮我们。不是陈默，而是更高级别的...代号'夜莺'。"
慕霜挑眉："可信吗？"
"不知道。"姜离诚实地说，"但我们现在需要所有能得到的帮助。"
黎清的电脑突然发出一声提示音："破解成功了。老天..."他的眼睛快速扫过屏幕上的内容，"'幻梦计划'...这不是普通的任务代号。这是个清洗计划。组织要重组，而我们这些'不稳定因素'..."他抬头，脸色惨白，"要被清除。"
慕霜凑过来看屏幕："名单上有多少人？"
"至少二十个资深特工。"黎清滚动页面，"我们都是...等等，这是什么？"他放大一段加密文字，"'暗鸦介入，计划加速'？"
姜离强撑着坐直："暗鸦？"
"第三方组织？"慕霜猜测道。
黎清快速敲击键盘："搜索中...找到了少量信息。暗鸦，疑似跨国犯罪集团，近六个月开始在本地活动。与组织有过...冲突？"他皱眉，"这资料太少了。"
姜离的思绪飞速运转："如果暗鸦和组织是敌对关系...也许我们可以..."
"不行！"慕霜打断她，"与虎谋皮太危险了。"
"只是考虑所有选项。"姜离虚弱地说。
就在这时，储藏室的门轻轻开了，杜薇无声地滑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到姜离的伤势，她只是微微挑眉，然后径直走向黎清。
"从温莹那里拿来的。"杜薇简短地说，声音几乎像耳语，"她在魔术社收到的。"
黎清打开信封，倒出一张照片——温莹的妹妹被绑在椅子上，嘴被封住，眼神充满恐惧。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决赛见，冠军。单独来，否则她死。」
储藏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姜离闭上眼睛，知道已经来不及阻止温莹了——陷阱已经收紧，而他们别无选择，只能走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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