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的阳光比前一天更烈。林逢春站在废弃教学楼的楼梯拐角,调整着三脚架的高度。沈烬灰蹲在旁边,认真翻阅相机说明书,眉头微微蹙起。
"所以这个间隔时间要设多少?"
"拍向日葵的话..."逢春凑过去看屏幕,下巴几乎搁在烬灰肩上,"每十分钟一张?"
她闻到了烬灰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是她上周送的洗衣液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她的心脏像被小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烬灰的耳尖动了动,但没有躲开。"那要拍多久?"
"至少拍到日落。"逢春直起身,突然灵光一闪,"我们可以一边等一边做点别的!"
她从书包里掏出一叠彩色卡纸:"教我折纸鹤吧?你上次画的那只超级好看。"
烬灰接过纸,手指灵巧地翻折起来。阳光透过她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小的阴影。逢春看得入迷,手里的纸鹤折得歪歪扭扭。
"你这里折反了。"烬灰突然伸手纠正她的动作,指尖轻轻擦过逢春的手背。
逢春的手一抖,纸鹤掉在地上。两人同时弯腰去捡,头"咚"地撞在一起。
"疼不疼?"烬灰下意识伸手抚上逢春的额头。
"不、不疼!"逢春结结巴巴地说,实际上她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所有神经末梢都在为那个触碰欢呼雀跃。
烬灰突然笑了:"你脸好红。"
"太...太热了!"逢春抓起折纸扇风,结果把刚折好的纸鹤翅膀扇断了。烬灰笑得肩膀直抖,逢春恼羞成怒地扑过去挠她痒痒,两人滚作一团,直到三脚架被碰得晃了一下才慌忙分开。
傍晚时分,她们并排坐在窗台上看相机里的成果。屏幕上,向日葵的花盘随着阳光缓缓转动,而画面的角落里不时闪过两个模糊的身影——给植物浇水的逢春,低头画画的烬灰,偶尔相视而笑的瞬间。
"好像一部微型电影。"逢春轻声说。
烬灰按下回放键,停在一帧画面上:逢春弯腰调整三脚架时,烬灰正在看她,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空气突然凝固。逢春感觉喉咙发紧:"你当时...在看什么?"
"光。"烬灰的声音很轻,"你头发上的阳光。"
她伸手轻轻拨开逢春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小心翼翼,仿佛在触碰什么易碎品。逢春屏住呼吸,看着烬灰的脸越来越近……
"滴滴滴!"相机的定时提醒突然响起。
两人像触电般分开。烬灰慌乱地跳下窗台:"该、该拍最后一组了!"
逢春呆坐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刚才被触碰的地方。她突然很想知道,如果相机没有响,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回家路上,逢春收到了烬灰发来的消息:
「照片导出来了,要看吗?」
紧接着是十几张延时摄影的截图,最后附着一张手绘的Q版漫画:两个小人儿在折纸鹤,其中一个头顶着夸张的红晕。
逢春抱着手机在床上打滚,回复道:
「把我画得太傻了!明天学校见,我要报复!」
发完才意识到,这好像是他们第一次在校外互发消息。她点开烬灰的头像——是张漆黑的照片,仔细看才能发现角落里有一粒极小的光点。 像灰烬中不肯熄灭的星火。
当晚的日记里,逢春画了两只歪歪扭扭的纸鹤,旁边写道:[啊啊啊啊,我才没有那么傻!]而城市的另一端,沈烬灰的素描本上新添了一页:阳光下的林逢春,发梢闪着金光,像一株永远向阳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