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晴的指甲掐进掌心时,试剑石上正映出她十七岁的倒影——青丝未束,麻衣粗粝,腰间木牌刻着"外门杂役·癸亥组",仿佛那些斩破星海的记忆只是心魔幻象。直到负责入门试炼的执事弟子甩出捆仙索,绳索在半空突然量子化分解成数据流,她才惊觉这具新躯壳的丹田里沉睡着星核余烬,那些青铜剑的裂痕正沿着经络生长成陌生星图。
"癸亥组苏晚晴,入阵!"
苍梧山问心阵开启的刹那,三百具青铜傀儡的眼窝亮起猩红,关节转动的咔嗒声与管理局机械守卫如出一辙。她本能地并指成剑,却只逼出半寸微弱剑气,昨日劈开星海的右手此刻连木剑都握不稳。冲在最前的傀儡突然旋身劈砍,刃口擦过耳际时带起熟悉的铁锈味——是林默自爆那日飘散在维度裂缝里的血腥。
"小心左侧!"
清冷剑光如月华泻地,傀儡的青铜头颅滚落脚边时还在重复诛杀指令。白衣青年收剑入鞘的姿势与万年前的林默重叠,只是眉间多了一点朱砂痣,腕上缠着刻满陌生符文的锁链。他弯腰捡起傀儡残骸中滚落的金属核心,指腹摩挲着上面"X-8999-β"的蚀刻:"姑娘可曾见过这种机关术?"
苏晚晴的星图在皮下灼烧,她死死盯着青年后颈——玄天宗制式道袍的领口下,隐约露出半截机械脊椎的冷光。试炼场的日轮突然扭曲成钢铁方舟的舰徽,记忆里林默消散前的微笑与眼前人垂眸的姿态重合,连睫毛颤动的频率都分毫不差。
"小心!"
星砂突然在掌心凝成短匕,她旋身刺穿背后袭来的傀儡,锈蚀的青铜在触及星核能量时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青年瞳孔骤缩,剑穗上悬挂的玉坠应声炸裂,迸发的灵力波纹将整座试炼场切割成碎片——飞舞的木屑间,三百傀儡组成诛仙剑阵,每个剑尖都指向苏晚晴心口那颗若隐若现的星纹。
"乾坤借法,剑魄归宗!"
青年的道诀唤起九霄惊雷,紫电却在触及剑阵时诡异地凝成管理局战舰的轮廓。苏晚晴看着他在雷光中破碎的道袍,裸露的后背爬满电子回路般的伤疤,那些流淌着幽蓝能量的裂痕正拼合成北极星坐标。当最后一具傀儡的剑锋刺向她咽喉时,青年徒手握住刃口,机械骨骼在青铜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你究竟是谁?为何会出现在我三万六千次推演之外?"
地脉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试炼场地面突然塌陷成青铜罗盘。苏晚晴的星核不受控制地浮出丹田,与罗盘中央的凹槽严丝合缝。无数记忆画面从裂缝中喷涌:今晨洒扫山门时遇到的杂役弟子,袖口绣着钢铁方舟的暗纹;膳堂分发的辟谷丹里,包裹着微型跃迁装置;就连青年道袍上的云纹,放大千倍后竟是管理局克隆体的基因图谱。
"小心苍梧子!"
星焰的叫声突然从云端坠落,三花猫的幻影踏着雷光扑向青年眉心朱砂。本该消散的量子兽残魂在触及星核时凝实,利爪撕开的不是血肉,而是层层伪装的生物皮层——朱砂痣下藏着的微型显示屏,正跳动着苏晚晴十万次轮回的死亡记录。
青年在剧痛中扯碎道袍,机械脊椎完全展露的瞬间,整座苍梧山开始数据化坍塌。他抬手召出的本命剑竟是半截青铜残刃,剑锋所指处裂开漆黑的维度之门:"他们在我脊椎里埋了自毁程序,快走!"
苏晚晴的泪水滴在星核表面,激活了林默最后一世埋下的讯息。当青铜剑刺穿机械脊椎的核心芯片,她看见青年唇角漾开那个跨越轮回的笑,染血的手指在虚空写下:"剑冢...轮回井..."
苍梧山崩塌成二进制暴雨,星焰的虚影叼着块芯片跃入苏晚晴衣袖。在意识堕入黑暗前,她听见三百光年外传来熟悉的电子音:【检测到宿主苏晚晴,永生守护系统启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