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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郎

穿越:钢的鹤

(1)晨露与虱子

天边才泛起一丝微光,晨曦还未完全驱散夜的黑暗,整个世界仍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李晚晴就被赵婆子兜头一瓢冷水泼醒了。那冰冷刺骨的水珠,好似无数根细小的冰针,顺着她的睫毛、脸颊,不停地往下淌,眨眼间就渗进了粗糙的衣领里。李晚晴浑身猛地一哆嗦,彻骨的寒意让她瞬间清醒,像一只受惊的小动物般蜷缩在墙角。她的手指下意识地迅速摸向藏在稻草下的碎瓷片,这段时间以来,这碎瓷片就像她的护身符,是她在这艰难处境中唯一能抓住的“武器” ,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懒骨头!鸡都叫三遍了!”赵婆子双手叉腰,站在门口,那尖锐刺耳的声音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她的影子被晨光拉得老长,活脱脱像一只张开双翅、准备择人而噬的秃鹫,阴森地罩在李晚晴的头顶。“去溪边打水,缸都见底了!”赵婆子不耐烦地催促着,眼神里满是嫌弃和厌恶。

李晚晴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默默从地上爬起来。她的脚底早已磨出了血泡,每挪动一步,都像是踩在尖锐的刀尖上,钻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皱眉,可她只能强忍着。赵家的木桶又大又沉,几乎有她半个人高,当她费力地将木桶装满水后,那沉甸甸的重量仿佛要把她的肩骨都压碎。但比起被赵婆子打骂,她宁愿咬着牙,独自承受这份沉重,摇摇晃晃地扛着水桶往家走去。

当她终于来到溪边,放下水桶,溪水清冽见底,像一面镜子,倒映出她那憔悴不堪的面容。仅仅半个月的时间,她的颧骨就高高凸了出来,眼下挂着浓重的青灰色,整个人瘦得皮包骨头,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饿死鬼。她缓缓蹲下来,双手伸进溪水中,捧起一捧水,用力洗了把脸,冰冷的溪水让她精神一振。就在这时,她突然发现水底沉着几片淡红色的花瓣,正随着潺潺的水流悠悠打转。

仔细一看,原来是桃花。她不禁怔了怔,缓缓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山坡。不知从何时起,漫山遍野的野桃树已经悄然开满了花,粉白相间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像一团轻柔的雾霭,又似天边飘落的云霞,悠然浮在墨绿的山林之间,美得如梦如幻。

春天来了。这个认知让她的鼻子猛地一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在2023年,春天对她来说,是脱下厚重的校服,换上轻薄的短袖;是放学后和朋友一起漫步街头,品尝樱花味的奶茶;是在体育课后,大汗淋漓地喝上一瓶冰汽水,享受那透心的凉爽。可在这里,春天却只意味着——赵大柱终于要对她下手了。

昨晚,她像往常一样,蹲在灶房门口,啃着又冷又硬的红薯。就在这时,她听见赵婆子刻意压低声音,对赵大柱说道:“……养了这些天,也该圆房了。”那声音虽小,却像一道惊雷,瞬间在她耳边炸开。紧接着,赵大柱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嘿嘿笑声传了过来,那笑声好似一把钝刀,缓缓刮过她的脊梁骨,让她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满心都是恐惧和绝望。

(2)货郎的拨浪鼓

李晚晴正费力地往水缸里灌水,水缸才灌到一半,突然,村口传来一阵清脆的“咚咚”声,那是拨浪鼓特有的声响。李晚晴的手猛地顿住了,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样,动作戛然而止。在这半个月里,她早已摸清了村里的生活规律——每月初五,总会有货郎挑着担子来到村子,售卖针线、洋火和粗盐等生活用品。这也是她这段时间以来,唯一能接触到外人的难得机会。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和期待。短暂的思索后,她小心翼翼地放下手中的木桶,蹑手蹑脚地朝着村口的方向悄悄挪去。等她赶到时,货郎的担子前已经围了好几个妇人,她们正叽叽喳喳、兴高采烈地翻捡着担子上的碎布头,讨论着花色和价格。

李晚晴躲在一棵老槐树的后面,静静地观察着这个货郎。只见货郎是个陌生的面孔,年纪大约三十岁上下,身形瘦高,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灰布褂子,虽然衣服破旧,但却干净整洁。他的眉眼十分精神,透着一股与众不同的气质。“新花样子,两文钱一张。”货郎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一边热情地介绍着,一边熟练地抖开一块靛蓝布,布上面用粉笔画着一些简单却又别致的花样,引得妇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李晚晴的目光却被货郎的手吸引住了,她注意到,这人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干净得有些不像一个常年走街串巷、从事体力劳动的人。再看他的虎口,只有一层薄薄的茧子,而且位置也和那些常年挑担的人不一样。不仅如此,更奇怪的是,他的扁担上刻着一道浅浅的纹路,乍一看,像是不经意间划上去的,但李晚晴却总觉得这纹路暗藏玄机,像某种特殊的记号。

“哟,赵家媳妇也来瞧热闹?”黄牙女人那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像一把利刃,瞬间打破了李晚晴的观察。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朝着李晚晴藏身的方向投来。货郎的目光也立刻扫了过来,李晚晴下意识地低下头,试图躲避众人的视线,可就在这时,她听见货郎用温和的声音问道:“小妹子要买点什么?有城里来的雪花膏。”货郎说话的口音带着点北边的腔调,咬字清晰,字正腔圆,和村里人含混不清的口音截然不同。

李晚晴的心脏砰砰直跳,她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正好对上货郎的眼睛。那是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像平静的井水,深不见底,却又透着一股莫名的暖意,让人感到安心。“我……没铜板。”她小声地回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窘迫和无奈。

货郎听了,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他不慌不忙地从担子底层摸出一个小纸包,递向李晚晴:“送你块洋糖,甜嘴的。”当纸包递到她掌心的那一刻,李晚晴只觉得货郎的指尖在她手腕上极轻地按了一下,这一细微的动作让她浑身猛地一僵,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紧张和疑惑。可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货郎就若无其事地转向其他妇人,继续热情地介绍起商品:“新到的煤油,比镇上便宜……”

李晚晴紧紧攥着糖包,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匆匆溜回溪边。她的心脏跳得飞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回到溪边后,她迫不及待地拆开纸包,只见里面是一块浅黄色的硬糖,还夹着一张字条。她小心翼翼地展开字条,上面写着——“后山茶树林,申时。”字迹工整秀丽,一看就是出自读书人之手。

(3)茶树林的试探

李晚晴一整天都心神不宁,像丢了魂一样。她蹲在菜地里拔草,心思却全然不在这上面,手指不小心被荨麻刺得红肿,钻心的疼痛她也浑然不觉。赵婆子看到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顿时火冒三丈,嘴里骂骂咧咧:“魂被勾走了”,一边骂着,一边顺手抄起扫帚,用力地往她背上抽去。李晚晴咬着牙,默默忍受着这一顿打骂,可脑子里却像一团乱麻,转着无数个念头——那货郎到底是谁?他为什么要找我?这会不会是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这些问题像一个个解不开的谜团,在她脑海里不停地盘旋。

太阳渐渐西斜,天边被染成了橙红色,像被打翻的颜料盘。李晚晴借口去捡柴火,终于溜上了后山。茶树林里一片寂静,新发的嫩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什么。她小心翼翼地蹲在一丛野蔷薇的后面,手里紧紧攥着那片碎瓷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四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的心也越悬越高。就这样等了一刻钟,终于,她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货郎——现在在她心里,更像是一个神秘的陌生人——拎着一个空竹篮,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他左右张望了两眼,像是在确认周围是否安全。突然,他对着李晚晴藏身的方向,平静地说:“出来吧,我看见你了。”李晚晴心里一惊,本能地想往后缩,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只好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

他似乎猜到了李晚晴的犹豫,轻轻地叹了口气,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正是她的宇航员吊坠!“今早在溪边捡的。”他一边晃了晃银链子,一边解释道,“这玩意儿,整个湘西都找不出第二个。”李晚晴一看到自己心爱的吊坠,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她猛地站起来,也顾不上野蔷薇的刺勾破了她的袖口,急切地喊道:“还我!”

货郎却没有立刻把吊坠递还给她,而是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她:“小妹子,你从哪来的?这物件……”他轻轻摩挲着吊坠上的宇航员浮雕,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像是洋人的东西,可又比洋货精巧。”李晚晴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巴巴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能说实话,可一时间又想不出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话,生怕被货郎识破。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货郎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识字,对不对?我看见了——你教那些娃儿在地上画字。”听到这话,李晚晴的身体猛地一僵,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被风吹乱的额发遮住了她紧张的神情。汗珠顺着鬓角不停地滑下来,她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货郎看着她紧张的样子,忽然笑了,他的笑容里似乎带着一丝理解和善意。他轻轻地把吊坠递还给李晚晴,温和地说:“我叫李伴农,走街串巷的货郎。”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像是在说一个秘密,“偶尔也帮人……送信。”最后两个字他咬得极轻,像一片羽毛,轻轻地拂过李晚晴的耳膜,却在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4)暗流

他们蹲在茂密的茶树下,压低声音,小心翼翼地交谈着。李晚晴心里依旧充满警惕,只是含糊地说自己是逃荒来的,爹娘都死在了路上,无奈之下被赵家买了当童养媳。李伴农静静地听完她的讲述,眼里闪过一丝同情,随后他从篮子里摸出一个油纸包,递向李晚晴:“吃吧,肉包子。”

李晚晴一闻到那热腾腾的香气,胃部就忍不住一阵绞痛。她已经整整半个月没沾过荤腥了,此刻,这肉包子的香味对她来说,简直是世界上最诱人的东西。她迫不及待地接过包子,咬下第一口时,由于吃得太急,差点被噎住。李伴农连忙递来一个竹筒水壶,关切地说:“慢点,没人和你抢。”李晚晴接过水壶,灌了两口,才发现里面的水是甜的,原来里面兑了蜂蜜。

李晚晴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偷偷打量着李伴农。这个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感。她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一个普通的货郎,怎么会随身带着蜂蜜水?又怎么会有闲心去捡一个姑娘掉落的吊坠呢?“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问道,“真是货郎?”

李伴农听了,折了一根草茎叼在嘴里,闻言笑了笑,反问道:“怎么,不像?”李晚晴指了指他的虎口,认真地说:“你的手,茧子位置不对。”草茎在他唇间顿住了,他沉默了半晌,才轻轻吐出一句话:“小妹子,有些事知道得越少,活得越长。”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赵婆子尖利的叫骂声,那声音像一把尖锐的哨子,划破了山林的宁静。李晚晴浑身猛地一颤,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李伴农见状,迅速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她怀里,叮嘱道:“藏好。明早我还来,老地方。”

他起身准备离开时,李晚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角,带着一丝哀求的语气问道:“你……会帮我吗?”茶树的影子斜斜地切过他的脸,在半明半暗之间,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而复杂,让人捉摸不透:“看你自己。”说完,他拎起空篮子,哼着那熟悉的调子“红旗卷起农奴戟……”,不紧不慢地往山下走去。李晚晴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听着那调子越来越远,心中满是迷茫,却又隐隐燃起了一丝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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