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痕与晴空

湖边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时，颜书瑶发现枕边放着一把黄铜钥匙。钥匙下压着聂远川的字条："车库见。——远川 6:15AM"

车库门缓缓升起，晨雾中显出一辆复古的墨绿色自行车，车把上系着建筑图纸卷成的筒。颜书瑶解开丝带，图纸展开是她从未见过的设计——一座玻璃穹顶的独立书屋，标注着"给书瑶的生日礼物·施工中"。

"本来想等完工再告诉你。"聂远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沾满颜料的工装裤，手里端着两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但今早看到阳光穿过玻璃的样子，觉得你应该第一个看见。"

他们沿着湖边骑行，车轮碾过潮湿的落叶沙沙作响。穿过一片白桦林后，颜书瑶突然捏住刹车——晨雾散尽的空地上，钢架结构的玻璃书屋像一颗剔透的水晶，折射着朝阳的金芒。未完工的木质台阶上散落着工具，其中一把锤子的手柄刻着"NY→SH"的航班日期。

"这是..."

"用瑞士项目奖金买的材料。"聂远川停在她身旁，手指蹭过鼻梁留下一道木屑痕迹，"每块玻璃都是我自己裁的。"

书屋内部还搭着脚手架，阳光透过菱形玻璃在天花板上投下几何光斑。颜书瑶的指尖抚过弧形书架的雏形，在转角处触到一块嵌入墙体的鹅卵石，石面上刻着他们初遇的日期。

"施工重地，小心落——"聂远川的提醒被她的吻截断。咖啡杯跌落在木屑堆里，蒸腾的香气中，他托住她的后脑加深这个吻，指间缠绕的发丝沾满金色光粒。

午后突然下起太阳雨，他们躲在未完工的书屋里吃聂远川准备的野餐。雨滴在玻璃穹顶奏响清脆乐章，颜书瑶忽然发现设计图的背面写着建筑材料清单，最后一行却是："需补充：某编辑的笑声（频率：每日）、熬夜赶稿时的咖啡消耗量（预计：超标）、吵架后和好的亲吻（储备：永远不足）"

雨停时，聂远川从工具包里拿出两把刻刀："要不要在隐蔽处留个记号？"他们在主梁内侧并排刻下签名，颜书瑶的"瑶"字最后一笔勾住聂远川的"川"字，像屋檐承接雨线的弧度。

返程途中，自行车筐里装满了从湖边捡的鹅卵石。聂远川单手掌把，另一只手始终与她十指相扣。某个下坡路段，他们同时松开手闸，任由车轮加速冲进绚烂的晚霞里。风掀起颜书瑶的衣摆，聂远川的笑声清朗得如同少年。

那天深夜，颜书瑶在书房整理签售会资料时，发现聂远川的护照从书架缝隙滑落。翻开最新签证页，原本的纽约工作签证被盖上了"CANCELLED"的章，旁边手写标注着取消日期——正是他们在瑞士争吵那天的日期。

浴室传来吹风机的声音，她轻轻合上护照，将它与那把黄铜钥匙一起放进橡木匣子。窗外，未完工的书屋在月光下静静闪烁，宛如黑夜中温柔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