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让你出采

粉笔灰在晨光里打着旋儿，沈知意用余光偷瞄顾境握笔的手。冷白皮下的青筋若隐若现，笔尖在草稿纸上划出流畅的抛物线，她突然想起那天医院里被汗水洇湿的字条。

"这道题，辅助线应该画在这里。"顾境忽然倾身过来，薄荷混着消毒水的气息笼罩她的呼吸。他食指轻点她算到一半的几何题，袖口蹭过她发烫的耳尖。

沈知意盯着纸上被他圈出的点，满脑子都是他腕骨上那颗浅褐的小痣。"知意同学？"数学老师敲敲黑板，"你和顾境上来演算两种解法。"

全班起哄声中，顾境从容起身，指尖无意擦过她攥紧的校服下摆。沈知意盯着黑板深吸口气，忽然听到身后极轻的叩击声——顾境用粉笔在黑板边缘画了只简笔小猫，尾巴恰好指向正确辅助线的位置。

"沈同学的方法更精妙。"顾境写完最后一步转身，白衬衫被风扇吹得微微鼓起。沈知意望着他映在阳光里的解题步骤，惊觉他故意在关键步骤留了破绽，只为让她的解法更出彩。

午休铃声响起时，顾境从课桌掏出个浅蓝饭盒。"赔礼。"他推过来的动作像是扔烫手山芋，耳尖泛着可疑的红，"上次...弄脏你裙子的洗衣费。"

沈知意这才想起急救那天，顾境倒下时打翻的冰奶茶。饭盒里整整齐齐码着樱花寿司，每个顶端都用鱼子酱点成小熊图案。她咬住下唇憋笑，这哪像传说中高冷学神的手笔。

"顾同学——"后门突然探出个毛茸茸的脑袋，沈忱晃着篮球挑眉，"姐你行啊，转学第一天就..."话音未落被沈知意用课本砸中额头。顾境却已起身收拾餐盒，侧脸笼在树影里看不清表情。

黄昏的社团招新会上，沈知意捏着天文社报名表发呆。玻璃窗外忽然传来清脆叩击，顾境单手撑着窗台，袖口卷到手肘，怀里抱着厚厚一摞《天体物理》期刊。

"社长说招新任务完不成要扣经费。"他垂眸将期刊放进她怀里，发梢还沾着天文台望远镜的金属气息，"作为救命恩人..."

晚风掀起书页，沈知意瞥见某页折角处用铅笔写着：南十字星坐标偏移量0.05，像她此刻紊乱的心跳。顾境忽然伸手将她被风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的温度比盛夏余温更灼人。

"其实那天，"他的声音混在喧闹人声里，"我不是第一次见你。"

玻璃窗上的倒影晃了晃，沈知意怀里的期刊哗啦散落一地。顾境弯腰去捡的瞬间，她看见他后颈有道月牙状的浅疤，记忆突然像被掀开的八音盒般旋转起来。

三年前的省图书馆，暴雨拍打着穹顶玻璃。十四岁的沈知意躲在古籍区抄写《西洲曲》，忽然听见隔壁书架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瘦削的少年蜷缩在阴影里，后颈的疤痕被冷汗浸得发亮，指节死死扣住最新版《时间简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