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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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会厅金碧辉煌，水晶吊灯将无数切割面的光芒投射在大理石地面上。二十几位宾客戴着各式面具，在乐队的伴奏下低声交谈。卡尔一进门就认出了几个监管者——杰克标志性的高礼帽，美智子和服下摆的樱花刺绣，还有...

心跳突然加速。站在窗边的那个修长身影，银发在灯光下如同流动的月光。约瑟夫今晚穿着一身深蓝色礼服，搭配银色面具，整个人像是由夜色和星辰雕琢而成。他似乎感应到卡尔的目光，微微转头，举杯示意。

卡尔还未来得及回应，一个浑厚的声音就在身后响起："啊，我们尊贵的入殓师先生。"

转身的瞬间，卡尔几乎窒息——庄园主就站在他面前，戴着纯金面具，手指上至少戴着五枚宝石戒指。即使隔着面具，卡尔也能感觉到那后面投来的评估目光，如同屠夫在打量一块上等牛肉。

"先生。"卡尔微微颔首，强迫自己保持镇定。

庄园主的手搭上他的肩膀，那触感让卡尔想起冷血动物："我一直很欣赏你的工作，卡尔先生。将死亡变为艺术...多么罕见的天赋。"他的声音带着虚伪的亲切，"今晚一定要让我介绍几位...志同道合的朋友给你认识。"

卡尔感到肩膀上的手指微微收紧，戒指的金属边缘陷入他的皮肉："我的荣幸，先生。"

就在这时，音乐突然改变，从优雅的室内乐变为热烈的圆舞曲。美智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边，折扇轻掩嘴唇："主人，该开始舞会了。"

庄园主松开卡尔，拍了拍手："女士们先生们，请戴上你们的面具！今晚的主题是'真实与虚幻'，让我们看看谁能猜出舞伴的真实身份！"

宾客们欢呼起来，纷纷戴上面具。卡尔站在原地，感到一阵眩晕——计划中没有这个环节。他看向约瑟夫的方向，发现对方正被杰克缠住交谈，无法脱身。

"我能有这个荣幸吗？"

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伸到卡尔面前。抬头看去，是个戴着纯白面具的女性，红唇如血，声音却异常熟悉——艾米丽。卡尔松了口气，握住她的手："当然。"

他们滑入舞池，在华尔兹的节奏中旋转。艾米丽借着舞步贴近卡尔耳边："庄园主在酒里下了东西。我看到侍者在特别标记的杯子里加了滴剂。别喝任何深色液体。"

卡尔点点头，同时注意到庄园主正穿过人群，向约瑟夫和杰克走去。三人交谈了几句，然后杰克大笑着离开，而庄园主则拉着约瑟夫向舞池中央走来。

"接下来是交换舞伴环节！"庄园主宣布，声音盖过音乐，"当音乐停止时，请与你最近的舞伴共舞！"

艾米丽捏了捏卡尔的手指："小心。"然后音乐戛然而止，灯光也突然暗了下来。

黑暗中，卡尔感到有人握住了他的手——那触感冰凉而熟悉。当灯光重新亮起时，他正面对着约瑟夫。银蓝色的眼睛在面具后闪烁，嘴角挂着一丝卡尔从未见过的危险微笑。

"看来命运眷顾我们，先生。"约瑟夫的声音低沉而优雅，手上却暗暗用力，将卡尔拉近，"一支舞，不会要你的命。"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缓慢的探戈。约瑟夫的手滑到卡尔腰间，引导他跟上节奏。周围的舞者都在交换着愉快的对话和笑声，而卡尔却只能听到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放松，"约瑟夫在他耳边低语，热气拂过耳廓，"你僵硬得像块木板。"

"我不常跳舞。"卡尔咬牙回应，却不由自主地随着约瑟夫的引导移动。对方是个出色的舞者，每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让即使毫无经验的卡尔也能跟上复杂的步伐。

约瑟夫轻笑："看得出来。但你有很好的节奏感...和腰。"他的手在卡尔后腰微微用力，让他们几乎贴在一起，"计划有变。舞会后庄园主要带你去'私人收藏室'。这是个机会。"

卡尔险些踩到约瑟夫的脚："什么？今晚？但我们还没准备好——"

"没时间了，"约瑟夫带着他旋转，巧妙地避开周围的人群，"他怀疑我在帮你。明天我就会被调去其他区域。"他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卡尔从未听过的急迫，"今晚午夜，趁守卫换班时行动。我会在东南走廊等你。"

卡尔刚想回应，音乐突然停止。按照规则，他们应该分开换舞伴了。但约瑟夫没有松手，反而将卡尔拉得更近："还有一件事..."

他的唇几乎贴上卡尔的耳朵："无论看到什么，别相信你的眼睛。地下室会玩弄人的感官。"

没等卡尔回应，一股力量突然将他从约瑟夫怀中扯开。杰克戴着面具的脸出现在视线中，金属爪危险地抵在卡尔腰间："抱歉打断这甜蜜时刻，但我必须借走这位可爱的入殓师。庄园主要见他。"

约瑟夫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舞会还没结束。"

杰克大笑："哦，但对某些人来说，游戏已经结束了，摄影师。"他凑近约瑟夫耳边，声音却故意让卡尔也能听到，"主人知道你最近的小把戏。别担心，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小朋友的。"

约瑟夫的手攥成拳头，但最终没有动作。卡尔被杰克拽着向大厅另一端走去，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约瑟夫站在原地，银发在灯光下如同燃烧的冷火，眼中的情绪卡尔读不懂，但那绝不是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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