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场上的尘土在阳光下飞扬，卡尔喘着气，手指紧握成拳。三周了，自从约瑟夫开始指导他以来，他第一次在模拟战中成功破译完五台密码机，并且躲过了监管者的追捕。
"不错。"约瑟夫靠在围栏上，银发在脑后松松地扎成一束，"你的走位有了明显进步。"
卡尔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约瑟夫的称赞像一缕阳光，温暖了他常年阴郁的内心。自从来到欧利蒂丝庄园，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因他人的认可而感到喜悦。
"不过..."约瑟夫忽然走近，手指轻触卡尔的肩膀，"你太依赖视觉线索了。真正的战斗中，声音才是最好的预警。"
他的指尖冰凉，即使隔着衣料，卡尔也能感受到那股凉意。约瑟夫总是这样，体温偏低，像月光凝聚成人形。
"闭上眼睛。"约瑟夫命令道。
卡尔犹豫了一秒，顺从地合上眼睑。世界陷入黑暗，其他感官却骤然敏锐起来。他闻到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远处食堂飘来的面包香味，还有约瑟夫身上那股独特的显影液与雪松混合的气息。
"听，"约瑟夫的声音从右侧传来，比平时更低沉，"分辨我的位置。"
卡尔侧耳倾听，捕捉着每一个细微的声响——布料摩擦的窸窣、呼吸的节奏、鞋底碾过砂砾的脆响。他转向声源，伸出手——
指尖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卡尔猛地睁眼，发现自己的手指正抵在约瑟夫的唇上。那双蓝眼睛近在咫尺，带着玩味的笑意。
"准确。"约瑟夫没有躲开，说话时唇瓣轻擦过卡尔的指尖，"但下次，或许该瞄准更致命的位置。"
卡尔迅速缩回手，耳根发烫。他低头盯着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着约瑟夫唇上的温度，与记忆中截然不同。
"今晚八点，"约瑟夫转身走向场边，拿起他的相机，"我的暗房。我答应过教你反制摄影师的方法。"
卡尔点点头，尽管约瑟夫已经背对着他。他注视着那修长的背影，心跳尚未平复。与约瑟夫的每一次接触都像在走钢丝，危险却令人上瘾。
————
晚餐时，卡尔刻意减少了进食。每次紧张，他的胃就会绞成一团。七点四十五分，他站在约瑟夫所说的暗房门前，手指悬在空中，迟迟没有落下敲门。
"打算站到天亮吗？"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约瑟夫倚在门框上，已经换了一身深蓝色丝质睡袍，领口微敞，露出锁骨的一小片苍白肌肤。
卡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约瑟夫轻笑一声，侧身让他进入。
暗房比卡尔想象中宽敞，但异常昏暗。唯一的光源是一盏覆盖着红色玻璃的台灯，将整个房间笼罩在暧昧的暗红之中。墙上挂满了照片，有些还在滴水。空气中弥漫着显影液的刺鼻气味，混合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酒精香气。
"坐。"约瑟夫指了指房间中央的一把椅子，自己则站在工作台前，调试着相机。
卡尔僵硬地坐下，手指不安地绞在一起。红光照耀下，约瑟夫的银发染上了血色，整个人如同从哥特小说中走出的吸血鬼贵族。
"摄影师的技能基于对镜像世界的掌控，"约瑟夫背对着他说道，"但任何能力都有弱点。"
他忽然转身，相机对准卡尔。白光闪过，卡尔本能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房间已经一分为二——现实世界与镜像世界重叠在一起，如同透过淋雨的玻璃看风景，一切都带着模糊的重影。
"在镜像世界中，"约瑟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摄影师的移动速度会大幅提升，但..."
一个冰凉的手掌突然覆上卡尔的眼睛。"视觉会被干扰。"约瑟夫的呼吸拂过他的耳际，"所以，要学会用其他感官判断方向。"
卡尔屏住呼吸。约瑟夫的胸膛紧贴着他的后背，两人之间只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心跳，缓慢而有力，与他自己急促的脉搏形成鲜明对比。
"现在，"约瑟夫松开手，退后几步，"试着找到我。"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卡尔经历过最折磨人的训练。约瑟夫在镜像世界中神出鬼没，时而在他耳边低语，时而从远处抛来一个物件。卡尔逐渐学会了依靠声音和气流的变化来判断位置，但每次即将抓住约瑟夫时，对方总能轻巧地避开。
"进步很快，"最后一次，约瑟夫的声音突然从正前方传来，"但还不足以..."
卡尔没等他说完，猛地向前一扑。令他惊讶的是，这次他居然抓住了约瑟夫的手腕。两人失去平衡，一起跌倒在柔软的地毯上。卡尔压在约瑟夫身上，两人的呼吸交织在极近的距离。
红光中，约瑟夫的眼睛深邃如海，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卡尔突然意识到他们的姿势有多么暧昧，慌忙想要起身，却被约瑟夫一把扣住腰。
"抓到猎人的感觉如何？"约瑟夫低声问，声音里带着卡尔从未听过的沙哑。
卡尔无法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约瑟夫的唇上——那两片总是吐出讽刺或教导的薄唇，此刻在红光下显得异常柔软。
一个刺耳的铃声突然打破了这一刻。约瑟夫皱眉，松开卡尔，从口袋里掏出怀表。
"午夜了，"他站起身，伸手将卡尔拉起，"明天还有比赛，你该休息了。"
卡尔点点头，喉咙发紧。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约瑟夫忽然叫住他。
"卡尔，"他的声音恢复了平常的冷静，"周日的比赛，我会是监管者。"
卡尔转身，不解地看着他。
"我想看看，"约瑟夫轻抚相机镜头，"你能否在我手下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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