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周日清晨，卡尔比平时醒得更早。约瑟夫的床铺已经空了，被子整齐地叠放着，仿佛无人使用过。桌上放着一张字条：
"今晚八点，红教堂地图。别让我失望。——J"
卡尔将字条攥在手中，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紧张。这是他第一次直接面对约瑟夫，不是在训练中，而是在真正的游戏里。更复杂的是，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愿意从约瑟夫手中逃脱。
早餐时，艾玛·伍兹蹦蹦跳跳地来到他桌前，金色的卷发随着动作上下弹跳。
"卡尔！"她欢快地打招呼，"听说今晚你要单独挑战约瑟夫先生？整个庄园都在谈论这事呢！"
卡尔差点被面包噎住。"什么？谁说的？"
"约瑟夫先生自己宣布的呀，"艾玛眨着大眼睛，"他说要测试你的学习成果。艾米丽说这是他从不对新人做的事！"
卡尔低头盯着自己的餐盘，心跳加速。他不知道该如何解读约瑟夫的行为——是另一种形式的指导，还是单纯的戏弄？
"你脸红了！"艾玛突然凑近，好奇地盯着他，"你喜欢约瑟夫先生，是不是？"
"什么？不！"卡尔猛地站起，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音，"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约瑟夫不知何时出现在餐厅门口，手里拿着他那台从不离身的相机。
卡尔僵在原地，感觉血液全部冲向了脸部。艾玛看看他，又看看约瑟夫，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该去找艾米丽了！"她欢快地说，蹦跳着离开，临走前还对卡尔眨了眨眼。
餐厅突然变得异常安静。约瑟夫缓步走近，皮鞋在地板上敲出清晰的节奏。
"准备好了吗，mon petit ami？"他在卡尔面前停下，微微俯身，"今晚我不会手下留情。"
卡尔抬头，对上那双蓝得惊人的眼睛。"我不需要你留情。"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比想象中坚定。
约瑟夫笑了，那是一个真实的、毫无保留的笑容。"好答案，"他轻声说，"今晚见。"
直到约瑟夫离开很久后，卡尔才发现自己一直屏着呼吸。他缓缓吐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字条。无论今晚结果如何，一件事已经确定——约瑟夫·德拉索恩斯对他的影响，已经远远超出了导师与学生的范畴。
——
红教堂的钟声敲响八下时，卡尔站在地图入口，手指微微发抖。这不是训练，而是正式比赛，虽然只有他一名求生者对抗约瑟夫一名监管者，但规则完全相同——破译五台密码机，开启大门逃生，或者被约瑟夫抓住，挂上狂欢之椅。
"准备好了吗，mon ange？"约瑟夫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暮色中显得格外空灵，"让我们看看你能坚持多久。"
第一台密码机位于教堂侧厅。卡尔蹲下身，开始破译。他的动作已经比初来庄园时熟练许多，但紧张仍然让他的手指偶尔打滑。
突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监管者接近的预警。卡尔猛地回头，正好看见一道蓝光闪过，约瑟夫从镜像世界中跨出，距离他不过十步之遥。
"这么快就找到我了？"卡尔脱口而出，立刻后悔自己的失言。
约瑟夫微笑，不紧不慢地调整着手套。"我总能找到你，卡尔，"他的声音轻柔却令人战栗，"无论你躲在哪里。"
卡尔转身就跑，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他利用长椅和墓碑作为障碍物，试图拉开距离。令他惊讶的是，约瑟夫并没有全速追赶，而是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仿佛在享受这场追逐。
第二台密码机在墓园角落。卡尔蹲在一座高大的墓碑后，一边破译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夜色渐深，月光给一切蒙上诡异的银蓝色调。他刚刚完成一半破译，那种寒意再次袭来——
这次约瑟夫直接从镜像中出现，几乎贴在他背后。"太慢了，"他在卡尔耳边低语，冰冷的呼吸拂过颈侧，"在真正的游戏中，你已经被抓住了。"
卡尔惊跳起来，转身时手肘不慎撞到约瑟夫的下巴。约瑟夫闷哼一声，后退半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对不起！"卡尔下意识道歉，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荒谬——这是在比赛中，他本就应该反抗。
约瑟夫摸了摸下巴，突然笑了。"终于有点求生者的样子了，"他赞赏地说，"继续。"
接下来的两小时堪称卡尔经历过最激烈的训练。约瑟夫时而在镜像世界中穿梭，时而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每一次都精准预判他的逃跑路线。但卡尔也逐渐学会了利用环境，甚至几次成功用板窗砸中约瑟夫，赢得宝贵的逃跑时间。
当时钟指向十一点，卡尔终于破译完最后一台密码机。他浑身是汗，双手因长时间工作而颤抖，但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充盈着他的胸膛。大门就在不远处，胜利在望。
"表现不错。"
约瑟夫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卡尔转身，发现他站在几步之外，月光下的银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令人惊讶的是，约瑟夫看起来依旧优雅从容，仿佛刚才激烈的追逐从未发生。
"但我不能就这么放你走，"他举起相机，"最后一次测试，卡尔。从我手中逃脱，你就赢了。"
白光闪过，镜像世界再次展开。这一次，卡尔闭上眼睛，专注于其他感官。他听到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约瑟夫的呼吸声，甚至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当那股寒意再次袭来时，他没有犹豫，猛地向左侧翻滚——
约瑟夫的手擦过他的衣角，抓了个空。卡尔趁机冲向大门，按下开关。随着机械运转的轰鸣声，大门缓缓开启。
"我赢了。"卡尔喘着气说，转身面对约瑟夫。
令他惊讶的是，约瑟夫站在原地，脸上带着卡尔从未见过的表情——纯粹的、不加掩饰的欣赏与喜悦。
"是的，你赢了，"约瑟夫走近，伸手拂去卡尔额前的一缕湿发，"比我预期的出色得多。"
卡尔屏住呼吸。约瑟夫的触碰如此轻柔，与游戏中冷酷的监管者判若两人。月光下，那双蓝眼睛闪烁着卡尔读不懂的情绪。
"为什么？"卡尔忍不住问，"为什么要特别训练我？"
约瑟夫沉默片刻，手指停在卡尔的脸颊。"也许，"他最终说道，"我喜欢看美丽的事物绽放光彩。"
那一刻，卡尔感到某种无形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悄然改变。他想说些什么，但约瑟夫已经退后一步，恢复了平常的疏离姿态。
"回去吧，明天还有团队赛。"他转身走向教堂深处，银发在月光下如流水般闪动，"晚安，卡尔。"
卡尔站在大门前，望着约瑟夫远去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莫名的酸涩。他知道自己应该为今晚的胜利感到高兴，但某种更复杂、更陌生的情感正在心底生根发芽。
而这种情感，比任何游戏都更让他恐惧。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