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时分的欧利蒂丝庄园笼罩在薄雾中，约瑟夫站在卡尔空荡荡的房间中央，手中紧握着那支被退回的黄玫瑰。花瓣在他指间破碎，鲜亮的黄色汁液沾染了指尖，像是凝固的阳光碎片。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约瑟夫的声音低沉得几乎听不见。
身后的艾玛绞着围裙边缘，金发凌乱地散在肩头。"不、不确定...凌晨四点左右，艾米丽值夜时看到后门被打开了..."
约瑟夫的目光扫过房间每一个角落——床铺凌乱，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床头柜上放着卡尔常用的那瓶防腐剂；衣柜里还挂着几件换洗衣物。最引人注目的是工作台上那套未完成的入殓工具，精细的刻工只完成了一半。
"他什么都没带走？"约瑟夫走向工作台，手指轻抚过那些半成品工具。
艾米丽从门口走进来，白大褂上沾着晨露。"只带了些必需品。但..."她犹豫了一下，"他留下了你送的所有东西。"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刺入约瑟夫的心脏。他送的画册、袖扣、玫瑰标本...全部整齐地堆放在床头，仿佛一份无声的告别。
"为什么？"约瑟夫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工作台的边缘。就在这时，他的指尖碰到了什么——工作台底部有一个小小的凹槽，里面塞着一张纸。
约瑟夫迅速取出那张纸，展开后发现是一封匿名信，字迹工整得近乎刻板：
「他不属于你。离开，否则后果自负。」
"这是什么？"艾玛凑过来，瞪大眼睛。
约瑟夫的手微微发抖，蓝眼睛里酝酿着风暴。他猛地转身，开始彻底搜查卡尔的房间。枕头下又找出三封类似的信件，一封比一封恶毒。
最后一封信的背面有一个淡淡的香水味——檀香混合着某种辛辣的气息。约瑟夫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杰克。"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个名字，手指几乎要将信纸捏碎。
艾米丽接过信纸嗅了嗅，皱眉摇头："不，这味道...更像是女士香水。"
约瑟夫怔住了。不是杰克？那会是谁？
"等等，"艾玛突然说，"我记得这个香味！前几天在医务室..."她的声音戛然而止，与艾米丽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玛尔塔？"艾米丽轻声推测，"不，她从来不用香水...难道是..."
三人同时想到了一个名字，但谁都没有说出口。约瑟夫将信件小心折好放入怀中，转身大步走向门口。
"我去找他。"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我知道他会去哪里。"
——
通往城镇的泥泞小路上，卡尔拉紧了斗篷的兜帽。清晨的雾气像冰冷的纱幔缠绕着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白气。离开庄园已经两小时了，他的双脚又酸又痛，但内心的混乱比身体的疲惫更令人难以忍受。
那些匿名信、杰克的话、约瑟夫明显隐瞒的事情...还有最令他心碎的——他居然怀疑约瑟夫的感情。那个为他守在门外一整夜的人，那个为他打破规则的人...
"我真是个傻瓜。"卡尔自言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小路上显得格外孤单。
一阵风吹过，路边的灌木沙沙作响。卡尔猛地回头，总觉得有什么东西——或什么人——在跟着他。但雾气太重了，几步之外就什么都看不清。
"谁在那里？"他试探着问道，手伸向口袋里的香料瓶——入殓师的小武器。
没有回答。卡尔加快脚步，心跳如擂鼓。转过一个弯后，前方出现了一座废弃的小教堂，彩绘玻璃窗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芒。
教堂门半开着，像是某种邀请。卡尔犹豫片刻，决定进去暂避——如果真有人跟踪，教堂里至少比开阔的路上容易防守。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灰尘在光束中起舞。卡尔小心地步入中殿，长椅上积了厚厚的灰尘，祭坛上的十字架已经倾斜。最引人注目的是左侧一面完整的彩绘玻璃窗，描绘着天使报喜的场景。
卡尔走近那扇窗，突然僵住了——彩绘玻璃不仅映出他自己的身影，还有...另一个模糊的影子在他身后！
他猛地转身，香料瓶已经握在手中。但教堂里空无一人，只有他的脚步声在石壁间回荡。
"幻觉..."卡尔长舒一口气，转身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东西抵住了他的后颈。
"别动，小老鼠。"一个女声在他耳边低语，带着卡尔熟悉的香水味——辛辣而优雅，像是某种异国花卉。
卡尔浑身僵硬。这个声音...不可能是...
"转过来。"那声音命令道。
卡尔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把精致的银色手枪，和握着枪的那只戴着蕾丝手套的手。再往上，是一张他从未想过会在这里见到的面孔。
"薇拉？！"卡尔失声叫道，"你怎么会——"
香水师薇拉·奈尔微微一笑，红唇如血。"我来替杰克传个话，"她的声音甜得像毒药，"他说...游戏才刚刚开始。"
卡尔还未来得及反应，薇拉突然举起一个小瓶子对准他的脸喷了一下。甜腻的香气涌入鼻腔，世界瞬间天旋地转...
——
欧利蒂丝庄园内，约瑟夫正疾步走向监管者宿舍。晨雾还未散尽，他的银发上凝结着细小的水珠，蓝眼睛里燃烧着罕见的怒火。
"约瑟夫！等一下！"
艾玛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约瑟夫转身，看到艾玛拉着艾米丽气喘吁吁地追上来。
"我们想到了一个线索，"艾玛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那些信上的香水味...是薇拉的'午夜玫瑰'！整个庄园只有她用这款香水！"
艾米丽补充道："而且昨天比赛前，我看到她和杰克在花园密谈。他们一定是一伙的。"
约瑟夫的眼神变得更加阴沉。薇拉·奈尔，香水师，平日里总是优雅神秘，很少参与庄园的是是非非。她为什么要针对卡尔？
"更关键的是，"艾玛压低声音，"薇拉今早也不见了。管家说她请假去镇上采购，但..."
约瑟夫不需要听完。他立刻转身向马厩跑去，艾玛和艾米丽紧跟在后。
"我们也去！"艾玛坚定地说，"卡尔是我们的朋友！"
约瑟夫没有反对。三人迅速备好马匹，朝着镇上疾驰而去。路上，约瑟夫的大脑飞速运转——卡尔会去哪里？他没有什么亲人，唯一可能去的地方是...
"老城区！"约瑟夫突然说，"他曾经提过的殡仪馆就在那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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