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俱乐部的霓虹招牌在雨中融化成一滩血红色。克劳德的伤腿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但他保持着平稳的步调，仿佛疼痛只是某种遥远的记忆。
俱乐部门口的保镖比平时多了一倍。克劳德注意到他们西装翻领下若隐若现的蛇形徽章——阿西卡的亲信卫队。最魁梧的那个光头伸手拦住他：“武器。”
克劳德面无表情地交出霰弹枪和手枪，但当保镖要搜他靴子时，他冷冷地说：“告诉阿西卡，我带着‘小太阳’的情报。”
光头对着耳机嘀咕了几句日语，不情愿地让开道路：“三楼。只准你一个人。”
俱乐部内部反常地安静，没有往日的电子乐和醉汉喧哗。克劳德乘电梯上楼时，从金属反光中看到自己苍白的脸——三天没睡的眼睛布满血丝，下巴上的胡茬沾着码头战斗留下的烟灰。
电梯门在三楼打开，眼前景象让克劳德瞳孔微缩。十二名全副武装的极道成员呈扇形排开，冲锋枪枪口全部指向电梯。阿西卡坐在房间尽头的日式屏风前，穿着白色和服，膝上横着一把武士刀。
“我猜你没带‘小太阳’来。”阿西卡的声音像冰刀划过玻璃，“真遗憾。”
克劳德走出电梯，步伐没有丝毫迟疑。枪口随着他的移动而转动，但没有开火。他在距离阿西卡三米处停下，这个距离足够他看清她眼角的细纹和嘴唇上几乎不可见的颤抖。
“萨尔瓦多和卡塔琳娜去了哪里？”他开门见山。
阿西卡的手指轻轻敲打刀鞘：“先告诉我，为什么背叛我？”
“我从未效忠过你。”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阿西卡突然大笑起来，和服领口随着笑声滑落，露出锁骨上的蛇形纹身：“诚实！我欣赏这点。”她猛地收住笑声，“可惜太晚了。”
武士刀出鞘的寒光与屏风后闪出的枪手几乎同步。克劳德早有准备，在阿西卡手指微动的瞬间就扑向右侧。子弹擦着他耳际飞过，而他靴筒里的匕首已经飞出，精准钉入枪手的咽喉。
混乱在瞬间爆发。克劳德利用房间里的矮桌和装饰柱作掩护，每一击都直取要害。第一个冲上来的极道成员被他用烟灰缸砸碎喉结；第二个被他夺过冲锋枪扫倒三人；第三个则被他一个过肩摔扔出窗外，玻璃碎裂声混着惨叫。
当枪声停歇时，克劳德站在血泊中，手中冲锋枪指着阿西卡的眉心。女教父的和服染上点点猩红，但她的表情依然高傲。
“卡塔琳娜去了哪里？”克劳德再次问道，声音平静得像在询问天气。
阿西卡露出讥讽的微笑：“你永远找不到她。萨尔瓦多把她藏在——”
克劳德扣动扳机。阿西卡的头猛地后仰，鲜血在屏风上泼洒出一幅抽象画。她的身体缓缓滑倒，武士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我不喜欢猜谜。”克劳德对尸体说。
他搜遍整个三楼，在阿西卡的保险箱里找到一叠文件和一张记忆卡。文件上是日文，但附带的照片让他眯起眼睛——卡塔琳娜与一个戴眼镜的秃顶男子在某个实验室握手，背景墙上印着“先锋科技”的logo。
记忆卡插入电脑后，显示出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画面中，萨尔瓦多和卡塔琳娜在码头登上快艇后，驶向的不是大海，而是绕回了波特兰区的某个私人船坞。录像最后五秒，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子出现在画面边缘，递给卡塔琳娜一个与“小太阳”一模一样的手提箱。
克劳德拔出记忆卡时，电梯突然叮的一声响了。他抓起地上的冲锋枪，但电梯里走出的不是敌人——是个穿着橙色连体裤的黑人男子，左臂纹着醒目的“8”字纹身。
“八号球的人？”克劳德没有放松警惕。
“现在是你的人了，boss。”来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钻的门牙，“老大约翰逊上周被做掉了，遗嘱说把组织和车库都留给你。”
克劳德皱眉：“为什么？”
“他说你是唯一没在他背后捅刀子的混蛋。”男人耸耸肩，“我叫托尼，负责波特兰区的改装业务。现在能离开这鬼地方吗？外面至少二十辆警车正赶过来。”
托尼驾驶的改装卡车像头野兽般冲出后巷。克劳德在副驾检查阿西卡的文件，发现其中一页用英文写着“先锋科技—神经毒素—卡特尔帮注资”。
“去最近的车库。”克劳德突然说。
托尼吹了声口哨：“这就进入角色了？我喜欢。”他猛打方向盘，“三分钟到。”
八号球的秘密车库藏在波特兰区一家废弃保龄球馆地下。克劳德刚踏入，十几个穿着橙色连体裤的机械师同时停下手中的活，齐声喊道：“欢迎boss！”
车库比想象中庞大，停着二十多辆改装车，从复古肌肉车到最新款超跑应有尽有。墙上挂着的城市地图标着八个红点——八号球在自由城的全部据点。
“这是家族的全部家当。”托尼骄傲地介绍，“七个车库，三十五个机械师，十二个走私渠道。哦对了，”他指向角落里的武器架，“还有这些玩具。”
克劳德走向一辆漆成哑光黑的“恶龙”跑车，这是他在黑手党赛车任务中开过的同款。车钥匙就插在点火器上，仿佛一直在等他。
“有人找你。”托尼递来一部老式手机，“说是什么‘黑暗先生’。”
克劳德接过手机，听筒里传来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祝贺你的晋升，克劳德·斯平德。命运之轮开始转动了。”
“直接说重点。”克劳德盯着恶龙跑车的后视镜，里面映出自己冰冷的眼睛。
“卡塔琳娜今晚会在红灯区的‘蓝蜥蜴’脱衣舞俱乐部见哥伦比亚人。她带着‘小太阳’的启动密码。”电子音停顿了一下，“顺便一提，先锋科技的神经毒素项目是她真正感兴趣的。核弹只是障眼法。”
电话挂断了。克劳德把手机扔给托尼：“查这个号码。”
“不用查。”托尼脸色突然变得严肃，“黑暗先生是地下世界的传说，没人知道他是谁，但他的情报从不出错。”他压低声音，“老大约翰逊死前也在查他，第二天就被人发现沉在东河里。”
克劳德打开恶龙跑车的后备箱，里面整齐摆放着各种武器：霰弹枪、冲锋枪、手雷，甚至还有一把军用狙击步枪。他拿起一盒子弹，金属的冰凉触感让他想起卡塔琳娜的皮肤。
“我需要四个人。”克劳德说，“不要问为什么的那种。”
托尼咧嘴笑了：“终于有点boss的样子了。”他打了个响指，“瑞克、骨头、小乔和毒药！装备起来，跟新老板干活去！”
五分钟后，四辆改装车冲出车库。克劳德驾驶着恶龙跑车领头，仪表盘显示时速很快突破100英里。夜幕下的自由城霓虹闪烁，像头伺机而动的野兽。
红灯区的“蓝蜥蜴”俱乐部外表破败，但停车场停满了豪车。克劳德在三个街区外停下，转向后座的四个亡命之徒：“瑞克和骨头负责后门，毒药控制监控室，小乔跟我正面进入。”
“目标？”叫毒药的亚裔女子检查着冲锋枪弹匣。
“一个穿红裙的哥伦比亚女人，还有她身边的任何人。”克劳德的声音没有起伏，“留她一口气，其他随意。”
四人组无声地散开。克劳德最后检查了手枪消音器，走向俱乐部正门。门卫是个两米高的巨人，脖子上纹着“卡特尔”字样。
“私人派对。”巨人伸手阻拦，掌心有道狰狞的伤疤。
克劳德直接开枪，子弹从巨人下巴贯入。他扶住倒下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推门而入。
俱乐部内部烟雾缭绕，电子乐震耳欲聋。舞台上的脱衣舞娘正绕着钢管旋转，台下几十个男人举着钞票欢呼。克劳德的目光扫过全场，在VIP区捕捉到一抹鲜红——卡塔琳娜穿着露背红裙，正对某个哥伦比亚毒枭耳语。
克劳德穿过人群，手枪藏在夹克里。他刚走到距离VIP区五米处，卡塔琳娜突然转头，仿佛感应到什么。他们的目光在嘈杂的俱乐部中相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秒。
卡塔琳娜的红唇弯成微笑的弧度，她轻轻说了个词，看口型是：“Boom（砰）。”
整个俱乐部的灯光突然熄灭。尖叫声中，克劳德听到VIP区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冲上前去，但只抓到一缕残留的香水味——卡塔琳娜又消失了。
应急灯亮起时，VIP区只剩下一个胸口插着餐刀的毒枭，他抽搐着指向后门方向。克劳德转身冲出俱乐部，正好看到一辆红色跑车急驰而去。
“后门搞定，但有个女人开车跑了！”瑞克在耳机里报告，“小乔追去了，我们要——”
一声爆炸打断了他的话。远处街角腾起火球，克劳德认出那是小乔驾驶的车。
“所有人撤回车库。”克劳德命令道，声音冷静得可怕。他走回俱乐部，在卡塔琳娜坐过的位置发现一张被红唇印吻过的餐巾，上面写着一个地址：先锋科技大厦，午夜。
还有一行小字：“这次记得带花，mi amor（我的爱）。”
克劳德攥紧餐巾，上面的香水味让他太阳穴突突跳动。他走向停车场时，手机震动起来。托尼发来的信息：「查了先锋科技，大股东是哥伦比亚卡特尔帮。但有趣的是，第二大股东叫唐纳德·罗夫，市政府首席科学顾问。」
又一条信息紧接着进来：「黑暗先生又来电，说给你准备了礼物，在车库等你。」
夜风吹散了些许血腥味。克劳德发动恶龙跑车，引擎咆哮如同他内心压抑的怒火。自由城的霓虹在后视镜中扭曲变形，像一场即将醒来的噩梦。
而他知道，这场梦结束前，必须有人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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