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时候顾庭鸩让沈吏坐他的车,沈吏很自觉的坐后排,刚打开门就听见顾庭鸩不悦的声音:“坐副驾。”
沈吏看了眼站在一旁的你的朋友,他微微一笑,装得人模狗样,“抱歉我要占后排。”
沈吏:“真没素质。”
那人神情一滞,评价道:“嘴还是这么毒。”
沈吏心想那肯定,他全身上下就嘴嘴硬,如果心也硬就更好了。
顾庭鸩催促沈吏上车。
沈吏坐上副驾,问顾庭鸩:“你有没有驾照?哦,对,你之前送过我和顾臻楚。”
那个时候沈吏和顾臻楚刚从国外回来,没想到是顾庭鸩来接的机。
具体场景沈吏不怎么记得了。
自从顾臻楚离世之后,沈吏发觉自己的记性越来越差,脑子混沌,有些东西只是模糊地记得。有些感情也似乎被玻璃罩罩住,破不了壁,被囚着,浑浑噩噩,都有些不像自己。
和顾庭鸩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当时顾臻楚牵着沈吏。
沈吏没睡好兴致不高,不知道走了多久,到接他们的车旁边,听见顾臻楚兴高采烈地打招呼,“哥!”
沈吏掀了掀眼皮,撑着眼看,眼前的人,五官轮廓分明、精致而立体,宛如雕刻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眼眸深邃而漆黑,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却仿佛能够洞察人心。双眉浓密而有力,犹如西伯利亚山脉。
他身着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搭配一条精致的领带,气质沉稳而内敛,却又适时锋锐。
总而言之,是位相貌出众的掌权者。
顾庭鸩的视线在沈吏的脸上停了几秒,不咸不淡的,随后又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才淡淡开口:“嗯。”
“哥,这是沈吏,我的爱人,吏吏,这是我哥,叫顾庭鸩,你跟我一样叫大哥就行。”顾臻楚笑得很灿烂,举起十指相扣的手展示。
沈吏有些尴尬,捏了捏对方的手,顾臻楚握的更紧了。
沈吏:“……大哥好。”
两人的小动作尽纳顾庭鸩眼底,目光转向沈吏,好几秒,长的像一个世纪,在那如有实质的目光下,沈吏似是被钉在案板上,是上位者的蔑视。
沈吏顿感不适,不悦地蹙眉,对上顾庭鸩的视线。
“哥,吏吏再跟你打招呼呢。”顾臻楚出声提醒。
顾庭鸩没回应,淡淡地收回目光,说了句上车吧就坐上了副驾驶。
顾臻楚解释:“别介意,我哥就这样。”
沈吏“哦”了一声,算作回应。
他早就知道顾臻楚的家人对两人在一起的事情并不支持,没多想,只是打了个哈欠,说想赶快回家。
司机帮忙把行李放进后备箱。
两人坐在车后排,顾臻楚牵着他的手在旁边絮絮叨叨,沈吏没休息好,眼神迷离,头一点一点的,嘴里还迷迷糊糊地应和着顾臻楚,看得顾臻楚情不自禁,在沈吏的脸颊上轻咬一下。
沈吏瞬间清醒,尴尬地看向前排正在开车的人,见副驾驶座上的人连一个眼都没给,松了口气。
沈吏不喜欢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太过亲密的举动,尤其是在顾庭鸩的面前,听说这人是个从政的,看着那种一丝不苟的老顽固,还是收敛为好。
而且,这人总让他有种排斥、抗拒甚至是莫名厌恶的感觉。
他转头用胳膊肘制裁顾臻楚,低声让他矜持点,“老实点,你哥还在呢。”
“没事儿的,我哥不在意。”
沈吏抬手扇对方的后脑勺,“我在意!”
不轻不重,顾臻楚乐在其中,笑得嫣然。
前排顾庭鸩百忙中扫了眼后视镜,晦涩不明地视线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又落在那张伶俐美丽的侧脸,没被擦干净的水渍在吹弹可破的带几份妩媚。
在对方有所察觉时,不急不缓地看向腿上的文件,直到车停在沈家门口都没再翻过第二页。
沈吏不喜欢顾臻楚和沈家那群吸血鬼有所交流,把东西放下之后,把还在依依不舍想吻别的顾臻楚卡住下巴摁进车里。
顾臻楚委屈巴巴:“吏吏……”
沈吏一记眼刀,顾臻楚咽下所有。
沈吏关上车门,看向副驾驶,对方眼都不抬,早就熟知顾臻楚的大哥不喜欢自己,他也并不讨好,不解释理由,直接对着司机说:“开车吧。”
顾臻楚趴在座椅上,依依不舍地望着沈吏,好一会儿才回头。
他真挚地看着前排的人,幸福地笑着,“哥,吏吏人很好,我想跟他结婚。”
顾庭鸩抬头,目光偏移,后视镜里那个性格依旧我行我素的人在变小,直到镜头里闯进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先是四处张望,看到这边离去的车后,谄媚的笑化作愤怒落在那张吹弹可破的脸上。
镜中那偏显瘦的身躯却在冷风里站得笔直,脸偏做一旁似乎也没什么情绪,抬头时扫了这边一眼,眼里包含着什么没能来得及开放在后视镜里。
“哥?”
顾庭鸩收回目光,不咸不淡:“先回家。”
顾庭鸩并没有回顾家,中途接了一个电话,有个临时召开的饭局,比较重要,车就换了方向,到城西一栋比较高端的酒店停了车。
放下顾庭鸩,司机才把顾臻楚送回顾家。
顾庭鸩先去了厕所,他站在镜子面前,冷水冲过修长的双手,带走本就不多的温度,这一刻的冰冷,让顾庭鸩有些混沌的大脑得了片刻清醒,此时静默的空气乍响铃声,顾庭鸩扫了眼手机,不紧不慢地在吹手机下把手烘干才接起电话。
电话那边声音低哑,很有磁性,语气却很散漫,“今天你去接人了?”
“嗯。”
“季阁?”
顾庭鸩沉默两秒,“是个beta。”
“所以不是了?”
好几秒,顾庭鸩没否认:“他不记得我。”
那边传来一声轻蔑的冷呵,“装的吧。”
顾庭鸩眸色一利,“一试便知。”
“你要自己试?”
“工作有点无聊,是该添点乐趣了。”
那边静默了几秒,“那祝你玩的愉快。”
顾庭鸩抬头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大脑却不受控地想起那张白皙的脸,想起那一巴掌,想看清那张脸到底包含着什么情绪?为什么会忘记他?
这七年……
“理事长,人都到齐了。”
思绪被拉回来,顾庭鸩理了理衣领,恢复一丝不苟地模样,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