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恒的指关节还在渗血。
他站在校服店的试衣镜前,慢条斯理地用湿巾擦拭着,仿佛刚才巷子里那个凶狠利落的人不是他。
江玉抱臂靠在更衣室门框上,目光死死盯着那抹刺眼的红。
"你练过?"
"嗯。"江恒头也不抬,"小时候在武馆待过两年。"
撒谎。
江玉清楚地记得资料上写着——江恒的母亲是钢琴老师,去世前一直把他养在江南水乡的小镇里,哪来的武馆?
但他没拆穿,只是冷笑一声:"下次别多管闲事。"
更衣室的灯光很亮,照得江恒的皮肤近乎透明。他忽然抬头,黑沉沉的眸子直视江玉:"如果不管,你会受伤。"
"关你屁事。"江玉扭头就走,"试你的衣服去。"
店员战战兢兢递来两套校服。江玉随手抓起L码的往江恒怀里一塞:"穿这个。"
江恒展开衣服,标签上赫然写着【XL】。
"哥,"他轻笑,"你记错了我的尺寸。"
江玉耳根一热,夺过衣服摔在沙发上:"爱穿不穿!"
晚餐时父亲难得在家。
江玉戳着盘子里的牛排,听着父亲对江恒嘘寒问暖:"新学校还适应吗?课程跟得上吗?"
"挺好的。"江恒切牛排的动作优雅得体,"同学们都很友善。"
江玉的叉子在瓷盘上刮出刺耳声响。
"江玉。"父亲皱眉,"你弟弟刚转学,多照顾他。"
"我照顾得还不够?"江玉抬眼,正好看见江恒嘴角若有若无的笑,"今天还带他去买校服了呢。"
餐厅的水晶吊灯太亮,照得父亲眼角的皱纹格外明显。他放下餐巾,语气突然严肃:"李家的事我听说了。"
江玉手指一僵。
"以后放学直接回家。"父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扫过,"最近别惹事。"
江恒乖巧点头。江玉却突然起身,椅子在地板上拖出刺耳声响。
"我吃饱了。"
他转身上楼,没看见江恒盯着他盘子里几乎没动的牛排,眼神暗了暗。
凌晨两点,江玉被胃痛惊醒。
他蜷缩在床上,冷汗浸透了睡衣。这些年饮食不规律落下的毛病,每次情绪波动就会发作。
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药,但他懒得动。
"咚咚。"
极轻的敲门声。
江玉咬牙装睡。
门开了,一缕暖黄的光漏进来。江恒端着托盘走到床边,蜂蜜水的甜香混着皮蛋瘦肉粥的热气在黑暗中弥漫。
"哥。"他声音很轻,"吃点东西。"
江玉死死闭着眼。
冰凉的指尖突然触到他额头,惊得他猛地睁眼。江恒逆着光站在床边,轮廓模糊得像梦境。
"你发烧了。"
"......滚出去。"
托盘轻轻放在床头。江恒弯腰时,领口滑出一枚银质吊坠——那是母亲生前最常戴的款式。
江玉瞳孔骤缩。
"你哪来的项链?"
江恒动作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直起身:"捡的。"
**骗子。**
江玉一把拽住吊坠,链子崩断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吊坠落进掌心,背面刻着两个小字:
【给阿恒】
母亲的字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