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窥

吊坠在掌心发烫。

江玉盯着那行刻字，喉咙发紧。**「给阿恒」**——母亲清秀的字迹，绝不会认错。

"你偷的？"他攥紧项链，金属边缘硌得掌心生疼。

江恒静静站在床边，影子被月光拉长投在墙上，像道沉默的枷锁。

"捡的。"他重复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江玉猛地掀开被子站起来，眩晕让他踉跄了一下，但愤怒撑住了他。他一把揪住江恒的衣领，将人狠狠抵在墙上。

"这是我妈的东西，"他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最后问你一次，哪来的？"

江恒的呼吸喷在他耳畔，温热潮湿："她给的。"

**啪！**

耳光声在夜里格外清脆。江恒偏着头，脸颊迅速泛红，却依然在笑："哥现在信了？"

江玉松开他，胸口剧烈起伏。母亲去世时江恒才多大？十岁？十一岁？他们怎么可能——

床头粥碗的热气蜿蜒上升，在两人之间隔出朦胧的雾障。

凌晨三点，江玉赤脚站在父亲书房门口。

他需要查两样东西：一是母亲遗物清单，二是江恒的出生证明。钥匙插进锁孔时，金属的冰凉触感激得他一颤。

书房里弥漫着雪茄和皮革混杂的气味。江玉打开手机照明，光束扫过文件柜时，突然照出一双脚——

"！"

他差点叫出声，光束上移，江恒的脸从阴影中浮现。少年蹲在文件柜顶端，像只蛰伏的夜行动物，手里正翻着一本泛黄的相册。

"你他妈——"

"嘘。"江恒竖起食指，指了指楼下。

保安的手电光正扫过庭院。两人屏息凝神，直到脚步声远去。江玉这才发现，江恒膝盖上摊开的竟是母亲年轻时的影集。

"放回去。"他压低声音警告。

江恒却翻到某一页，指尖轻点照片边缘。画面上是大学时代的母亲，而她挽着的男人——

不是父亲。

江玉夺过相册。那个戴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搂着母亲的腰，两人站在樱花树下，背后是「XX医学院」的牌匾。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

【1999.春，与阿诚】

"这是谁？"

江恒没回答。他忽然贴近，鼻尖几乎碰到江玉的耳垂："哥，你听。"

楼下传来汽车引擎声。父亲回来了。

储藏室的灰尘呛得江玉想咳嗽。

他和江恒挤在狭小的空间里，后者正透过门缝观察走廊。月光从气窗漏进来，照见江恒后颈一道陈年疤痕——狰狞的，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

"那是......"

江恒突然捂住他的嘴。父亲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书房门口。钥匙转动的声音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档案袋被人动过。"父亲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带着电流杂音——他在打电话，"......尽快处理掉江恒。"

江玉浑身血液凝固。

黑暗中，江恒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他凑到江玉耳边，呼吸灼热：

"现在，哥该信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