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司御—宁言知
上课铃尖锐地划破校园的宁静,江司御攥着课本走进教室,刻意避开前排空着的宁言知座位。粉笔灰在晨光里飞舞,他低头翻开笔记,却发现扉页不知何时被人用钢笔写满了“哥”字,字迹层层叠叠,洇得纸张发皱。
“江同学,这道题你来回答。”老师的声音突然响起。江司御猛地抬头,撞进宁言知直勾勾的视线——少年不知何时已挪到后排,校服领口歪斜,露出锁骨处未消退的痕迹。
他攥着桌角站起身,喉结滚动:“答案是......”话到嘴边却被后排传来的轻笑打断。宁言知撑着下巴,眼神在他脖颈处逡巡:“哥,你衣领沾到粉笔灰了。”那尾音拖得绵长,带着只有两人能懂的暧昧。
教室里响起窃窃私语,江司御感觉耳尖发烫。他胡乱擦了擦衣领,坐下时撞翻了水杯。水流漫过课桌,浸湿了那张写满字迹的笔记纸。宁言知递来纸巾的手停在半空,被他侧身躲开。
午休时分,江司御逃到天台。铁门被风吹得哐当作响,他刚点燃一支烟,身后就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宁言知倚着栏杆,校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露出腕间新鲜的抓痕——是昨夜挣扎时留下的。
“躲我?”少年伸手去够他指间的烟,被江司御反手扣住手腕抵在墙上。烟草的辛辣混着对方身上雪松味的沐浴露气息,江司御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宁言知,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你最清楚。”宁言知仰起头,眼底映着对方通红的眼眶,“哥哥上课走神的时候,在想什么?想我昨晚怎么吻你?还是......”
“闭嘴!”江司御松开手后退两步,烟蒂被碾灭在脚下。远处传来上课预备铃,他转身要走,衣角却被死死攥住。
“放学后,天台见。”宁言知的声音混着风声飘来,“不然,我就去告诉所有人,江司御是怎么在小树林里,回应我的。”
江司御僵在原地,背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声响。风卷起他脚边那张被浸湿的笔记纸,“哥”字在阳光下扭曲变形,像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狼狈的背影。走廊尽头传来嬉闹声,他深吸一口气整理好衣领,在上课铃响起前,走进了那片即将被风暴席卷的教室。下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起,江司御盯着窗外渐暗的天色,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角的刻痕。他数着走廊上逐渐稀少的脚步声,直到整栋教学楼陷入寂静,才缓缓起身走向天台。
生锈的铁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潮湿的风裹挟着细雨扑面而来。宁言知倚在天台边缘,校服衬衫最上面两颗纽扣敞开,脖颈处未愈的吻痕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红。他转过身,手中的手机屏幕在黑暗里格外刺眼——相册界面赫然停留在昨夜小树林里模糊的剪影。
“你疯了!”江司御冲上前想要抢夺手机,却被宁言知灵活避开。少年后退两步,脚下就是十几米高的落差,眼中却满是偏执的疯狂。
“是,我疯了。”宁言知笑着将手机高高举起,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锁骨,“从我第一次在孤儿院见到你,就疯了。你以为那些年我拼命讨好你,只是想要个哥哥?”他的声音突然哽咽,“江司御,你抱过我的每个夜晚,我都在想,如果能吻上你的嘴唇该多好。”
江司御僵在原地,记忆突然回到十四岁那年的雨夜。蜷缩在孤儿院角落的宁言知发着高烧,是他把人抱在怀里哼着歌哄睡。原来那些纯粹的温暖,早在时光里悄然变质。
“删掉照片。”江司御深吸一口气,声音却克制不住地颤抖,“我们...我们就当一切都没发生过。”
“没发生过?”宁言知突然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绝望的撕裂感。他突然逼近,滚烫的眼泪滴在江司御的手背上,“你抱过我,吻过我,现在说当作没发生?”他猛地扯开衣领,胸口大片青紫的痕迹暴露在雨幕中,“这些呢?也是假的吗?”
江司御别过脸不敢直视,心脏却被刺痛得几乎窒息。他想起昨夜宁言知滚烫的体温,想起少年在他耳边破碎的呜咽,那些记忆像毒蛇般缠绕着他的理智。
“给我!”他突然爆发,猛地扑上去抢夺手机。两人在湿滑的地面扭打起来,宁言知脚下一滑,整个人向后倒去。千钧一发之际,江司御死死抓住他的手腕,身体却因惯性向前冲去。
坠落的瞬间,宁言知看见江司御惊恐的眼神,听见他撕心裂肺的嘶吼。在失重的恍惚中,他终于露出释然的笑,伸手轻轻擦去对方脸上的雨水:“哥,别怕...”
随着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整个世界陷入死寂。只有那部手机在雨水中闪烁,屏幕上的照片在剧烈震动中渐渐模糊,最终彻底黑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