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雨已经连续下了三天。
严浩翔蜷在公寓的小沙发上，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手机屏幕上是贺峻霖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在图书馆复习，晚点聊。】配图是一本摊开的《刑法学》，旁边放着半杯已经凉透的咖啡。
胃里传来一阵抗议的咕噜声。严浩翔揉了揉肚子，起身打开冰箱——除了半盒牛奶、几个鸡蛋和蔫掉的芹菜，空空如也。外卖APP上的选择不是炸猪排就是香肠，油腻得让他光是看着图片就没了食欲。
突然，一股强烈的思念击中了他——贺峻霖妈妈做的红烧排骨。酱色油亮的排骨，软糯入味的土豆，再配上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严浩翔的唾液腺立刻开始疯狂工作。
他抓起手机，拨通视频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贺峻霖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景是法学院的图书馆。
"怎么了？"贺峻霖压低声音问，眉头微蹙。这是他的"专注表情"，通常出现在复习重要内容时。
"我..."严浩翔突然语塞。总不能说因为想吃你妈妈做的菜就打扰你学习吧？
贺峻霖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就是..."严浩翔的肚子适时地又叫了一声，"...饿了。"
"叫外卖啊。"
"不想吃。"严浩翔像个小孩子一样嘟囔，"我想吃...你妈妈做的红烧排骨。"
贺峻霖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他看了看四周，拿起手机走到图书馆的休息区："想家了？"
"想那个味道。"严浩翔倒在沙发上，把手机举到面前，"维也纳的食物太咸了，要么就是甜得发腻。我舌头都要抗议了。"
贺峻霖轻笑出声："那你上次视频不是说学会做简单的菜了吗？"
"煎蛋和煮泡面算什么会做菜..."严浩翔哀叹，"刚路过中餐馆，一份麻婆豆腐要15欧，抢劫呢！"
"所以..."贺峻霖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如果我找到红烧排骨的做法，你能自己做吗？"
严浩翔瞪大眼睛："我？你确定不会把公寓烧了？"
"总得试试。"贺峻霖的眼中闪烁着挑战的光芒，"等着，我回家找我妈要食谱。"
一小时后，贺峻霖发来一张手写食谱的照片，字迹工整得像印刷品：【严浩翔特供版红烧排骨（简易做法）】。下面详细列出了食材和步骤，甚至贴心地标注了"欧洲替代食材建议"。
严浩翔感动得几乎要流泪，立刻冲向最近的亚洲超市。四十分钟后，他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公寓，把手机支在料理台上，拨通了视频电话。
"采购完毕！"他骄傲地向贺峻霖展示购物成果，"连八角都找到了，虽然贵得离谱。"
贺峻霖那边传来哗哗的水声，镜头对准一个锅："巧了，我也买了材料。"
"等等，"严浩翔凑近屏幕，"你也要做？现在？"
"同步进行。"贺峻霖把手机架在抽油烟机上，"你第一次下厨，需要技术指导。"
严浩翔的心头涌起一股暖流。视频那端的贺峻霖已经换上家居服，头发微微蓬乱，显然是一路跑回家的。他面前摆着和严浩翔几乎一模一样的食材，只是分量多了不少。
"那...开始？"严浩翔跃跃欲试地系上围裙。
"第一步，排骨焯水。"贺峻霖照着食谱念道，"冷水下锅，加料酒和姜片。"
两人同步操作，严浩翔手忙脚乱地找锅接水，贺峻霖则严谨地用量杯控制水量。当严浩翔把整瓶料酒都倒进去时，贺峻霖惊呼："停！两勺就够了！"
"啊？"严浩翔看着已经变成棕色的水，"那...现在怎么办？"
"倒掉重来。"贺峻霖无奈地笑，"别急，慢慢来。"
重新开始后，进度稍微顺利了些。虽然严浩翔切姜片切得大小不一，虽然他把火开太大导致水沸得到处都是，但至少完成了第一步。
"现在把排骨捞出来..."贺峻霖话音未落，严浩翔已经徒手去抓滚烫的排骨。
"嗷！"严浩翔猛地缩回手，对着发红的指尖吹气。
"用漏勺啊！"贺峻霖扶额，"旁边抽屉里有没有？"
"好像...没有？"
"那就用大勺子！别直接用手！"
接下来的步骤像是一场滑稽的双人舞——贺峻霖在屏幕那端一丝不苟地操作，严浩翔则手忙脚乱地模仿，时不时引发小型灾难。当贺峻霖优雅地将冰糖炒出琥珀色时，严浩翔那边已经飘出了焦糊味。
"快关火！"贺峻霖喊道，"糖炒过头了会苦！"
严浩翔赶紧关火，但为时已晚。他哭丧着脸展示锅底黑乎乎的糖块："完蛋了..."
"别急，刮掉重新来。"贺峻霖安慰道，"火调小一点。"
第二次尝试，严浩翔终于成功炒出了糖色。当排骨下锅翻炒，裹上诱人的酱色时，他兴奋得像个孩子："成功了！你看这个颜色！"
贺峻霖微笑着点头："不错，现在加调料..."
"等等，生抽老抽是什么？"严浩翔拿着两个瓶子比对，"这上面写的是...'Sojasoße'？"
"深色的是老抽，浅色的是生抽。"贺峻霖凑近屏幕，"你左手那瓶应该是老抽。"
严浩翔小心翼翼地倒着，突然手一抖，半瓶老抽进了锅。汤汁瞬间黑得像墨水。
"呃..."严浩翔僵住了，"现在怎么办？"
贺峻霖咬着嘴唇思考："加...加水稀释？再放点糖平衡咸味？"
两人开始了抢救行动。严浩翔往锅里狂加水，贺峻霖则建议多加些土豆吸味。当锅盖终于盖上，转小火慢炖时，两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
"做个菜比上台演出还紧张。"严浩翔抹了把额头的汗，突然注意到贺峻霖那边的灶台，"咦？你的锅..."
贺峻霖迅速移开镜头，但严浩翔已经看到了——他这边的锅底也糊了一块。
"贺峻霖！"严浩翔惊喜地叫道，"你也翻车了？"
"火候没掌握好..."贺峻霖难得地露出窘迫的表情，"第一次做，难免的。"
严浩翔大笑起来，笑声在公寓里回荡。这一刻，八千公里的距离似乎不复存在，他们就像一起挤在某个狭小的厨房里，为同一道菜忙碌。
四十分钟后，两盘"严浩翔特供版红烧排骨"同时出锅。贺峻霖的成品除了边缘稍微焦黑外，整体还算成功；严浩翔的则汤汁过多，颜色过深，但香气意外地诱人。
"尝尝？"严浩翔夹起一块，吹了吹，送入口中。
贺峻霖紧张地观察他的表情："怎么样？"
严浩翔咀嚼了几下，眼睛突然亮了起来："好吃！虽然咸了点，但真的...有那个感觉了！"
贺峻霖也尝了尝自己的作品，点点头："还行，就是土豆没完全入味。"
两人隔着屏幕，同步吃着各自的红烧排骨，不时交换意见："下次糖可以再多点""我的姜放太多了""火候还得练习"...
"贺峻霖。"严浩翔突然放下筷子，认真地说，"谢谢你。"
"谢什么，都糊了一半。"
"不是因为这个。"严浩翔的声音轻柔下来，"谢谢你...让我感觉没那么远。"
贺峻霖的筷子停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柔软的光芒。他刚要说什么，严浩翔突然镜头一转，露出灶台上另一个锅："看，我其实还做了备份！"
贺峻霖瞪大眼睛——那锅里的红烧排骨色泽完美，酱汁浓稠适中，看起来比他做的还专业。
"你...什么时候？"
"同步进行的。"严浩翔得意地眨眨眼，"第一锅是练习，这锅才是正式版。想给你个惊喜。"
贺峻霖摇头失笑："严浩翔，你真是..."
"天才？"
"狡猾。"贺峻霖纠正道，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所以现在有两锅，你吃得完吗？"
"分给邻居呗。"严浩翔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对了，我们以后每月一次视频做饭日怎么样？轮流选菜谱，同步操作。"
贺峻霖挑眉："你确定要定期折磨自己的胃？"
"这叫共同进步。"严浩翔反驳，"下次我教你做维也纳苹果卷。"
"成交。"贺峻霖笑着应下，"不过下周末不行，我要法考模拟。"
"那就下下周日。"严浩翔已经在手机上设提醒，"北京时间晚上八点，维也纳下午一点，不许爽约。"
视频结束后，严浩翔将两份红烧排骨拍照发到朋友圈：【和某人隔空合作的首秀作品（左我的右他的）】。很快收到一堆点赞和评论，最上面是贺峻霖的回复：【明明左他的右我的，某人故意颠倒】。
严浩翔笑着回复：【反正都是爱的味道】。
窗外，维也纳的雨不知何时停了。夕阳穿透云层，在厨房地板上投下一道金色的光。严浩翔吃着或许太咸或许太甜的红烧排骨，却觉得这是离家以来最美味的晚餐。
因为八千公里外，有个人正和他分享着同样的味道，同样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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