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二十七分,贺峻霖被一阵细微的键盘声惊醒。他伸手摸向身侧,床单已经凉了。电子钟的微光里,隐约可见卧室门缝下透出一线光亮。
贺峻霖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口。严浩翔背对着门坐在电子钢琴前,睡衣外套着那件旧的开衫——贺峻霖大学时送的那件。他戴着耳机,面前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显示着复杂的编曲软件界面。
"又失眠?"贺峻霖轻声问。
严浩翔明显吓了一跳,耳机线拽得笔记本都晃了晃:"吵醒你了?"
贺峻霖摇摇头,拖着脚步走到严浩翔身边。屏幕上的音轨密密麻麻,右下角显示这个项目已经工作了4小时18分钟。
"几点了?"严浩翔揉了揉发红的眼睛,这才注意到时间,"对不起,我忘了关门..."
"弹给我听。"贺峻霖在旁边的懒人沙发里窝下,拽过毯子盖住腿。
严浩翔犹豫了一下:"会很无聊..."
"总比你一个人熬着好。"贺峻霖已经闭上眼睛,"就当是私人电台。"
轻柔的钢琴声在夜色中流淌。起初是几个零散的音符,像雨滴落在窗台上,渐渐连成一段忧伤而温柔的旋律。严浩翔的手指在琴键上轻盈移动,偶尔停下来在电脑上调整某个参数。
贺峻霖在半梦半醒间听着,突然含糊地说:"这里...像雨停了..."
严浩翔的手指顿在空中:"什么?"
"刚才那段..."贺峻霖的声音越来越轻,"像雨停了...出太阳..."
等贺峻霖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严浩翔才轻轻起身,给他掖好毯子。回到电脑前,他重放了刚才那段旋律,若有所思地修改了几个音符,在项目名称后面加了个副标题:《霖间奏曲》。
第二天早上,贺峻霖在厨房发现一张便签:「早餐在微波炉,我去补觉。PS:你昨晚的乐评很专业。」他困惑地皱眉,完全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当天深夜,熟悉的键盘声再次把贺峻霖从浅眠中唤醒。这次他没急着起身,先看了眼时间——凌晨两点四十六分。推开书房门时,严浩翔果然又在钢琴前,这次连开衫都没穿,只套着皱巴巴的睡衣。
"第几天了?"贺峻霖抱着手臂问。
严浩翔心虚地合上笔记本:"就...偶尔睡不着..."
贺峻霖走到书柜前,从顶层取下一个药盒:"上周的安眠药,一颗没少。"又指向角落的咖啡机:"但咖啡豆少了半袋。"
被拆穿的严浩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截稿期快到了..."
"所以就连熬三个通宵?"贺峻霖在他身旁坐下,强硬地合上琴盖,"现在,睡觉。"
严浩翔却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等等,先听这段。"他打开刚保存的音频,一段轻快的钢琴曲流淌而出,"这是根据你昨天说的'雨停'改的..."
贺峻霖愣住了。那段旋律确实有种云开雾散的明亮感,与他模糊的印象奇妙地吻合。
"你记得我说梦话?"
"不是梦话。"严浩翔认真地说,"是很棒的音乐直觉。"他顿了顿,"每次失眠写出来的曲子,你随便点评的那几句...总是最关键的。"
贺峻霖心头一热,伸手抚平严浩翔翘起的头发:"所以这就是你的'失眠电台'?"
"嗯。"严浩翔蹭了蹭他的掌心,"唯一的听众睡着了,主播才能安心下播。"
后来这成了他们心照不宣的约定——每当严浩翔失眠创作,贺峻霖就充当第一位听众。有时是几句含糊的梦呓,有时是认真的建议,但总能神奇地戳中要害。
一个月后的凌晨,贺峻霖又被琴声唤醒。这次书房门虚掩着,里面传来陌生的旋律——不是钢琴,而是某种弦乐。推开门,严浩翔正在调试一把小提琴。
"哪来的?"贺峻霖惊讶地问。
"借的。"严浩翔不好意思地笑笑,"你说上次那首缺了点质感..."
贺峻霖这才想起自己上周随口提过"加点弦乐可能更好"。他窝进沙发,看着严浩翔略显笨拙地架好琴——钢琴家的手指在小提琴上显得格外不协调,但依然执着地尝试着。
"走音了。"贺峻霖闭着眼睛说。
"这里?"严浩翔调整琴弦。
"不,刚才那个长音。"
严浩翔重拉了一遍,这次音准多了。贺峻霖满意地点头:"继续。"
断断续续的琴声持续到天光微亮。当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时,贺峻霖发现严浩翔已经趴在谱架上睡着了,小提琴还搭在肩上。他轻手轻脚地取下琴,给严浩翔披上外套,却瞥见电脑屏幕上打开的文件——
《给霖的失眠电台曲目集》
1. 《霖间奏曲》(钢琴独奏)
2. 《夜雨晴》(钢琴+弦乐)
3. 《凌晨三点半》(创作中)
最新一条备注写着:"主旋律参考了霖说的'像咖啡凉掉的声音',待加入大提琴..."
贺峻霖轻轻合上电脑,在晨光中亲吻了作曲家的额头。睡梦中的严浩翔无意识地往他手心蹭了蹭,像只找到窝的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