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日常

周四的阳光不算刺眼，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在办公区投下一道道细长的光影。贺峻霖刚把早餐的三明治包装袋扔进垃圾桶，就看见严浩翔端着一杯咖啡从电梯口走出来，步伐从容，衬衫领口扣得一丝不苟，头发也梳得整齐利落。

两人目光对上的瞬间，都没什么表情，像是普通同事般擦肩而过，连一句多余的问候都没有。

贺峻霖回到工位，刚打开电脑，就发现桌面上多了一份文件，是林姐昨天发的产品参数补充说明。他随手翻了翻，越看眉头皱得越紧——里面有几个数据和之前对接时拿到的不一样，很可能会影响方案里的产品展示环节。

他正准备起身去找林姐确认，就见严浩翔已经站在了林姐的办公桌前，手里拿着同样的文件，语气平静地指出了数据矛盾的地方。贺峻霖脚步顿住，站在原地听着。

严浩翔的逻辑很清晰，几句话就把问题点透，林姐很快反应过来，拍了下额头：“哎呀，是我昨天整理的时候出错了，马上给你们发更正版。”

贺峻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明明是他先发现的问题，却被严浩翔抢了先，这让他莫名觉得有些憋屈。等严浩翔从林姐那里回来，贺峻霖故意提高声音问：“严组长，数据问题解决了？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呢。”

严浩翔瞥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做事细心点，这种明显的错误不该被遗漏。”

“我可没遗漏，只是还没来得及说。”贺峻霖不服气地回怼，“倒是严组长，刚入职就这么积极，是怕别人不知道你经验丰富？”

“总比某些人光有冲劲，却不注重细节强。”严浩翔拉开椅子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文件，语气里带着点淡淡的嘲讽，“上次你做的那个小型推广活动，是不是有个环节因为数据错误，差点出纰漏？”

贺峻霖的脸瞬间涨红了。那件事是他的小失误，虽然最后及时补救了，没造成什么损失，但被严浩翔当众提出来，还是让他觉得很没面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而且我已经补救好了。”他梗着脖子反驳，“总比某些‘空降兵’，连公司的基本流程都还没摸清，就急于表现强。”

“至少我不会在关键数据上出错。”严浩翔头也没抬，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方案是要落地执行的，不是纸上谈兵，一点差错都可能导致整个活动出问题。”

两人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办公区很安静，周围几个同事都偷偷看了过来。贺峻霖不想在这里和他争执，咬了咬牙，转身回到自己的工位，心里憋着一股火，连带着看电脑屏幕都觉得刺眼。

中午吃饭的时候，贺峻霖和同事一起去了公司楼下的餐厅。刚找好位置坐下，就看见严浩翔也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林姐。两人坐在不远处的桌子旁，似乎在讨论发布会的相关事宜，严浩翔偶尔点头，偶尔开口说几句，神情认真。

同事碰了碰贺峻霖的胳膊：“你说严组长这次能赢吗？他经验是真的足，上次我听他和设计部对接，思路特别清晰。”

贺峻霖扒了一口饭，语气不太情愿：“不一定。我的方案也不差，而且我更了解公司的用户。”

“话是这么说，但严组长确实挺厉害的。”同事叹了口气，“不过你们俩这样针锋相对的，以后要是一起工作，不得天天吵架啊？”

贺峻霖没说话，只是夹了一筷子青菜塞进嘴里，味道寡淡得没什么滋味。

吃完饭回到公司，贺峻霖正准备继续修改方案，却发现打印机出了问题。他按了好几次打印键，打印机都没反应，反而发出了奇怪的声响。他皱着眉走过去，研究了半天也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急得额头都冒出汗了——他需要打印一份产品资料，下午要用来完善方案。

“笨手笨脚的。”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贺峻霖回头，就看见严浩翔抱着胳膊站在那里，眼神里带着点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要你管。”贺峻霖没好气地说，转身继续和打印机较劲，手指用力拽着卡住的纸张，差点把纸撕烂。

严浩翔没走，反而走了过来，弯腰检查了一下打印机，然后伸手按了几个按钮，又打开侧面的盖子，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卡住的纸张。动作熟练，没一会儿就搞定了。

“好了。”严浩翔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下次卡纸别硬拽，容易弄坏机器，到时候还得找行政报修。”

贺峻霖愣住了，看着恢复正常的打印机，又看了看严浩翔，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以为严浩翔会趁机嘲笑他一顿，没想到居然会主动帮忙。

“谢……谢谢。”他低声说了一句，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严浩翔没回应，只是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工位，坐下后继续处理之前没看完的文件，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贺峻霖站在打印机旁，看着缓缓打印出来的资料，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边。等资料打印完，他拿起纸快步回到工位，坐下后还忍不住往严浩翔的方向瞥了一眼，对方正低头看着屏幕，侧脸线条依旧利落。

下午的时候，办公区突然停电了。应急灯亮起，昏黄的光线笼罩着整个办公室，电脑也都关了机。同事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拿出手机照明，有人趁机起身活动，还有人在抱怨没保存的文件。

贺峻霖心里咯噔一下——他的方案还没保存！虽然自动保存过，但刚才修改的部分很可能没来得及备份。他急得不行，反复按开机键，可电脑一点反应都没有。

“别按了，停电了开不了机。”严浩翔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贺峻霖转头看他，发现他正靠在椅子上，手里拿着手机，屏幕亮着，映出他平静的侧脸。“我的方案没保存。”贺峻霖的语气带着点焦虑。

“公司的电脑有自动备份功能，每隔十分钟备份一次，应该丢不了多少。”严浩翔说道，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着，“急也没用，等来电再说。”

贺峻霖愣了一下，他倒是忘了这个功能。心里的焦虑缓解了些，可还是有些不放心，手指依旧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办公室里很吵，大家的说话声、手机铃声混在一起，可两人之间却莫名安静。贺峻霖坐着没动，视线落在桌面上的文件上，昏黄的光线让字迹显得有些模糊。

“你平时不怎么用打印机？”严浩翔突然开口问道，打破了这份沉默。

“还好，不常用。”贺峻霖回应道，语气比之前缓和了些。

“难怪。”严浩翔笑了笑，“公司这台打印机老毛病多，经常卡纸，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可以叫行政，或者……”他顿了顿，没继续说下去，转而刷起了手机。

贺峻霖没接话，只是把桌上的文件整理了一下，叠得整整齐齐。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电力终于恢复了。办公区里响起一阵欢呼，电脑重新开机，屏幕亮起的光芒让整个办公室瞬间明亮起来。贺峻霖立刻检查自己的方案，发现果然只丢了一点点内容，心里松了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刚放下手，就对上了严浩翔看过来的目光。两人视线对视，没超过两秒，就各自移开了视线。严浩翔转回电脑屏幕，贺峻霖也重新点开文档，开始补全丢失的内容，键盘敲击声再次在办公区里响起。

临近下班时，贺峻霖收拾好东西，起身准备离开，路过严浩翔工位时，对方还在忙碌着，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文字看得人眼花缭乱。他脚步没停，径直走出了办公区，电梯门关上的瞬间，他瞥见严浩翔抬手喝了一口桌上的水，杯子是简单的黑色款式，和他本人一样，透着点简洁利落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