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铺开细碎的光斑，许棠跪坐在茶几前的地毯上，米妮发箍的断裂处在她指尖微微颤动。胶水瓶口凝着一滴透明液体，在晨光中拉出细丝，她屏住呼吸将胶水涂抹在塑料断面上。厨房传来冰箱门关闭的闷响，张极的拖鞋摩擦着地板逐渐靠近。
张极"这种廉价塑料修了也是白修"
玻璃杯底重重磕在大理石台面的声响让许棠手一抖，胶水溢出沾在指腹，黏糊糊地扯出细丝。张极倚着中岛台，晨光将他轮廓镀上冷色调的边，未扣好的衬衫领口露出锁骨处昨晚被许棠眼泪灼红的痕迹。
许棠用湿巾擦拭发箍上干涸的指纹，那是昨天朱志鑫帮她调整发箍时留下的。湿巾纤维勾住了塑料蝴蝶的亮片，她急忙停手，却发现原本清晰的指纹轮廓已经模糊成一片。
金属碰撞的脆响突然炸开，张极转身时手肘扫倒了沥水架。不锈钢碗坠落在瓷砖上弹跳着滚远，余音在空旷的客厅里层层回荡。许棠条件反射地护住发箍，这个动作让张极的眼神彻底冷下来。他弯腰捡起碗，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张极"实验室值班表我贴在玄关了"
门锁咬合的声音比平时重了三分。
胶水在裙摆上凝固成透明的岛屿，许棠轻轻拨开发箍内侧的标签，朱志鑫用油性笔写的日期已经晕染开。窗外传来晨跑者的脚步声，余宇涵浇花的水流声，还有不知谁在哼《菊次郎的夏天》的调子。她将发箍举到阳光下，修补处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斑。
午后暴雨来得猝不及防。许棠蜷在飘窗上看着雨帘将世界分割成模糊的色块，修补好的发箍在她掌心留下细密的汗渍。敲门声混在雨声里几乎难以分辨，余宇涵站在门外，伞尖滴落的水珠在脚边汇成小小的湖泊。
余宇涵"后山的蓝花楹被雨打落了不少"
他递来还带着体温的毛毯，袖口沾着几片紫色花瓣
余宇涵"要不要去看看？"
许棠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上有一道新鲜的纸划伤，创可贴贴得歪歪扭扭。
社区公园的鹅卵石小路在雨后泛着水光，余宇涵始终走在迎风的那侧。他的格子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张开的帆。许棠的发丝间还残留着公寓里茉莉香薰的味道，混着雨后草木的气息，让余宇涵想起他们初中时那个总飘着槐花香的走廊。
余宇涵"你总在周三整理书架"
余宇涵突然停在一棵树下，落叶在他球鞋下发出细碎的声响
余宇涵"童话类永远放在第三层最右边"
许棠的睫毛颤了颤，沾着的雨滴坠落在发箍上。余宇涵从背包侧袋掏出保温杯，热气在潮湿的空气里蜿蜒上升
余宇涵"红茶要等水温降到80度 加两滴柠檬汁"
许棠握紧发箍的手指突然松开，塑料与鹅卵石碰撞的声响惊飞了树上的麻雀。余宇涵蹲下身，发箍的裂缝里卡着一粒小石子，他在路灯下转动碎片
余宇涵"你看 裂纹走向像不像天鹅座？"
他的指甲缝里还留着昨天帮许棠修自行车时沾到的机油。
远处游乐场的霓虹灯突然亮起来，过山车的轨道在暮色中划出炫目的光弧。余宇涵的笔记本从口袋滑落，摊开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着
"7月3日，她说想看凌晨四点的海棠花"，"8月14日，左脚踝被蚊虫叮咬处红肿"
许棠的指尖悬在纸页上方，突然发现所有日期都是她来到公寓后的每一天。
余宇涵的虎牙在路灯下一闪而过
余宇涵"我房间抽屉里还有十二本这样的笔记"
他的呼吸带着薄荷糖的气息，轻轻拂过许棠耳畔
余宇涵"从你转学来的第一天开始"
游乐场方向传来烟花炸开的闷响，米妮发箍的碎片在许棠掌心折射出细碎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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