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锁与芯片

暴雨在窗外倾泻，医疗设备的红光与闪电交错，将客厅切割成碎片化的空间。许棠的指尖死死抵住金属碎片边缘，那行"分流系统v3.2"的刻字在她掌纹里烙下灼烧般的触感。积水漫过脚踝时，八道影子墙面上扭曲成锁链的形状。

"转化率87%？"她的声音被雷声劈得支离破碎，扯开衣领露出锁骨最深的疤痕。全息投影立即响应，切换出校医务室的监控画面——十五岁的她躺在病床上，而角落里的张极正将体温计按在自己颈动脉。

张极的电路板突然迸出火花，血珠顺着金属纹路滚落。"当时体温32.1℃。"他咳出的血沫在茶几上形成神经网图案，"我们人同时出现低温症状。"

投影突然跳转到母亲签署协议的影像。女人颤抖的笔尖悬在纸上，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陌生人。"他们用治疗名义骗她签字。"穆祉丞扯开衬衫第三颗纽扣，校服碎片拼日期标签，"你失踪晚，我们翻遍半个城..."

苏皓的琴弦毫无征兆地崩断。许棠疤痕骤然剧，医疗屏上同步爆出七段神经电波共振记录。左侧是她被反锁在器材室的画面，右侧八个分屏里，十五岁的穆祉丞正撞开医务室的门，朱志鑫膝盖磕在台阶上，淤青与许棠当时的烫伤位置完全重合。

"不是监视！"余宇涵突然扑到投影前，心口装置里的血丝疯狂游走。抓起飘落的病历记录，2018年9月14日的用药清单上，"氯氮平"三个字被晕开成蓝色溪流。

许棠抓起金属碎片划向手腕。八人同时按住身体不同部位，张泽禹耳后的月牙疤渗出细密血珠。"停下！"左航的拳头砸在投影仪上，飞溅的玻璃碎片中，母亲影像突然成精神病院的铁栅栏。

医疗警报声撕裂雨幕，许棠将碎片抵住喉咙。锋利的边缘已经划破表皮，八枚芯片同时爆出尖锐的电流音。"关掉系统。"她后退半步，积水泛起猩红波纹，"否则我割下去时，你们要分担的是颈动脉破裂的痛觉。"

张极的电路板突然投射出三维解剖图，八条蓝色光带缠绕着许棠的神经系统。"v.2版本有保护机制。"他的手指穿过全息图，停在延髓位置，"超过阈值会自动解除链接。"

"那就试试阈值。"许加重手上力道，血线顺着脖颈流进衣领。投影仪残骸播放起加密录音，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喊刺破雨声："他们答应过是暂时措施！"

祉丞撞翻茶几冲过来，泛黄的监护飘到积水里。条款第七条正在溶解，露出底下钢笔修改的痕迹——"直至患者情绪稳定"划掉，替换成"永久性神经链接"朱志鑫突然按住右肩，那里浮现出与许棠手中碎片完全吻合的弧形伤口。"转化率飙升..."他跪倒在积水中，医疗屏显示神经电波全部转为危险的红光。

左航踹开变形的投影仪外壳，扯出两截断裂的数据线。当闪电再次照亮房间时，许棠看见八人耳后的注射疤痕全部变成了渗血的蓝紫色。"系统要过载了！"张峻豪撕开袖口，小臂内侧的芯片正在融化。全息投影突然成手术示意图，八条神经束缠绕着许棠的中枢，像寄生植物的根系。

许棠的触到金属碎片某处凹陷。暴雨声中芯片内部传来机械女声："率92%，预备解除程序启动失败。"

积水已经漫到小腿，漂浮的病历纸粘在皮肤。许棠在眩晕中看见张极锁骨下的痕——20180914的数字正在渗血，而母亲签署的协议落款处，八个人的签名围成牢笼的形状。

"最后一次警告。"她将碎片刺向颈动脉，八人同时闷哼。医疗设备爆出耳的解除音，屋顶的消防喷淋头突然全部开启。

在水幕笼罩整个客厅的瞬间，许棠看见自己的倒影在八双瞳孔里同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