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7的机房只剩下主机运转的嗡鸣，简星盯着屏幕上最后一行飘雪特效代码，指尖在回车键上悬停三秒后重重落下。
"啪！"
整个屏幕突然扭曲成马赛克，蓝底白字的死亡提示跳出来时，她听见自己后槽牙咬紧的声响。
【*** STOP: 0x0000001A MEMORY_MANAGEMENT ***】
简星抓起手机拍下蓝屏，照片在对话框里转了五圈才发出去。程邃的回复来得很快，只有三个字和一个句号：【307。现在。】
当她抱着机箱冲进建筑系馆时，整栋楼只有307亮着灯。程邃站在梯子上调整投影仪，听见动静头也不回："备用机在左边，固态硬盘里有你上周三的版本。"
"你怎么会..."简星的话卡在喉咙里。她看见自己设计的诗歌排版正被投射在整面白墙上，文字随着程邃手中的激光笔移动，在虚拟的哥特式廊柱间流淌成河。
程邃从梯子上一跃而下，黑色毛衣掀起一角露出腰侧的医用胶布。"你给《春江花月夜》写的粒子特效，"他突然凑近屏幕，"如果把渲染参数从0.3调到0.7..."
松木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简星发现他右眼下方有一颗很淡的痣。这个距离能看清他睫毛在屏幕反光下投出的阴影，像建筑图纸上精细的排线。
"专心。"程邃用铅笔尾端敲了敲她面前的数位板，"校刊电子版需要适配触屏设备。"
凌晨三点，简星在恢复的文件夹里发现一个陌生程序。点开后，她设计的平面排版在三维空间里重组，宋体字变成透光的琉璃砖，程邃手绘的星轨在文字间隙流转。
"这是建筑信息模型软件？"她转头时，看见程邃正用美工刀削着某种浅色木材，创可贴边缘渗着血丝。
"BIM加全息投影。"刀尖在木料上刻出细小的凹槽，"你说过诗歌应该能触摸。"
晨光透过百叶窗时，他们瘫在模型堆里分食一袋吐司。程邃突然说："我母亲改嫁那天，我用冰棍棒搭了座桥。"他手指无意识摩挲着右手腕的疤痕，"后来才知道，那座桥的力学结构根本不可能成立。"
简星捏扁了咖啡杯。所以她撞碎的不只是模型，而是一个少年用专业知识构筑的童话。
校刊上市当天，简星在编委名单里发现一行小字：【视觉算法：简星 | 空间重构：程邃】。当她用手机扫描这行文字时，屏幕突然绽放出那晚的三维诗廊——在虚拟星空的尽头，漂浮着一枚小小的木制星环，正是她发绳上的款式。
礼堂另一端，莫雨正踮脚替程邃整理衣领。简星转身时没看见，程邃左手始终插在口袋里，紧攥着她那天遗落的银杏叶。
简星走出礼堂时，雨丝正斜斜地划过天际。她摸到包里陌生的硬物——一个檀木小盒，里面躺着枚精巧的铜制U盘。插入电脑后，屏幕跳出全息投影的启动界面，程邃的字迹在虚空中浮现：
"第一个模型被撞碎时，我在废墟里找到了更珍贵的东西。"
投影里重现了那个雨夜，但视角变成了建筑系馆的窗口。画面中的简星蹲在水洼里徒劳地拼凑模型碎片，而窗后的程邃正用手机拍下这个画面，照片边缘显示着拍摄时间——恰好是他们"初遇"的三年前。
程序最后跳出一段代码注释：
//S.J.：星辰间的引力算法，早在我们相遇前就已写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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