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二开学的第一天，教室里嘈杂得像一锅煮沸的水。
俞婉清安静地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暑假过后的教室弥漫着一股灰尘和阳光混合的气味，她透过窗户望着操场上的梧桐树，叶子边缘已经微微泛黄。
"同学们安静！"班主任李老师敲了敲讲台，"新学期开始了，我们要重新排座位。"
教室里爆发出一阵哀嚎和窃窃私语。俞婉清抿了抿嘴，她不喜欢这种变动。过去的同桌虽然交流不多，但至少相处融洽。
"按照期末考试成绩单双数排，单数靠窗，双数靠走廊。"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现在都站起来，按新座位表调整。"
俞婉清是年级第七名，单数。她抱起书包，目光搜寻着自己的新位置——第三排靠窗。当她走近时，发现邻座的桌面上已经放了一本翻开的物理练习册，主人却不见踪影。
"那是周屿的位置。"身后传来一个女生的嘀咕，"他今天又迟到了吧。"
俞婉清的手指微微一顿。周屿，那个总在篮球场上引得女生尖叫的周屿？那个期末考试年级第三的周屿？她对他的印象仅限于此——校园风云人物，女生们课间讨论的焦点。
她刚整理好书本，教室后门就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匆匆走进来，带起一阵微风。周屿向老师点头致意后，径直走向俞婉清旁边的座位。
"抱歉。"他低声说，声音里带着晨跑后的轻微喘息。
俞婉清没有抬头，只是微微侧身让他进去。周屿的长腿在狭小的座位间显得有些局促，他调整了好几次姿势才勉强坐舒服。一股清爽的气息随着他的动作飘散开来，像是雨后的青草，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花香。
第一节是数学课。俞婉清专注地记着笔记，余光却忍不住瞥向身旁的人。周屿没有记笔记，只是偶尔在课本上勾画几笔，大部分时间都托着下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一道精致的轮廓线——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那双总是带着些许慵懒的眼睛。
下课铃响，周屿立刻合上课本，转头看向俞婉清。
"你是文学社的吧？"他突然开口，"上学期文化节我看过你写的诗。"
俞婉清有些惊讶他会主动搭话，更惊讶他居然记得自己。"嗯，只是随便写写。"
周屿的目光落在她桌角露出的书脊上，"《月亮与六便士》，我也喜欢毛姆。"
"真的？"俞婉清忍不住回应，这是她最喜欢的小说之一。
"斯特里克兰德放弃一切追求梦想，"周屿的声音低而清晰，"虽然自私，但很勇敢。"
俞婉清正想回应，教室门口突然聚集了几个女生，她们嬉笑着看向这边。周屿的表情立刻恢复了那种礼貌的疏离，他朝俞婉清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座位。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教室里瞬间喧闹起来。俞婉清慢吞吞地收拾书包，享受着放学后难得的宁静时刻。周屿早已收拾好东西，却仍坐在座位上发短信。
突然，他站起来伸了个懒腰。180+的身高在狭小的座位间显得格外挺拔，黑色的校服袖子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刚好掠过俞婉清的鼻尖。一股淡淡的香气钻入鼻腔——不是刺鼻的古龙水，而是一种清新的花香，若有若无，像是雨后的栀子。
"你用什么香水？"话一出口，俞婉清就后悔了自己的唐突。
周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袖口，"洗衣液吧，我妈买的。"他顿了顿，"怎么了？"
"没什么，挺好闻的。"俞婉清迅速背起书包，脸颊莫名发热。
她匆匆走向教室门口，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个女生。
"俞婉清？"对方惊喜地叫道，"好久不见！"
俞婉清愣住了。眼前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笑容灿烂，但她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个人。
"张诗雨啊，小学同学！你该不会忘了吧？"女生故作伤心地说。
俞婉清的大脑飞速运转，却怎么也想不起小学时有这样一个同学。还没等她回应，女生身后又走来一个人——是周屿。
"许希找你。"周屿对那个自称张诗雨的女生说，然后看向俞婉清，"你们认识？"
"我们是小学同学！"张诗雨自然地挽住许希的手臂，"对了婉清，周末一起吃饭吧？好久没见了，我还想听听你现在怎么样呢。"
俞婉清完全懵了，只能机械地点点头。张诗雨热情地交换了联系方式，然后和周屿他们一起离开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俞婉清努力回想小学同学名单，却怎么也想不起"张诗雨"这个人。更奇怪的是，周屿似乎和她很熟。那阵若有若无的花香仿佛还萦绕在鼻尖，混合着这个奇怪的黄昏，构成了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像是做了一场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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