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求你了…”

食堂的豆浆还冒着热气，温厌的筷子尖刚戳破煎蛋的溏心，金黄色的蛋液缓缓流淌在雪白的瓷盘上。

张泽禹就像阵风似的卷到他们桌前，一把撑住餐桌，胸口剧烈起伏。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成一绺一绺，眼睛瞪得溜圆：“温厌，你没事吧？”

【小狗突然出现JPG】

没等回答，他已经抓起温厌的手腕，指尖小心翼翼地滑过每一寸肌肤，目光灼灼地检查着，连指关节的细微褶皱都不放过。

温厌：“？”

苏新皓的筷子悬在半空，煎蛋“啪嗒”掉回碗里：“……？”

“我没事啊。”温厌任由他摆弄，待张泽禹终于松手，才轻轻抬手，指尖顺着他的后背安抚性地一顺，“怎么了吗？”

“那朱志鑫怎么一副你要嘎了的样子！”张泽禹咬牙切齿，一把抢过温厌手边的豆浆灌了一大口，“我他妈以为你出事了！”

温厌：…我是听到脏话了吗？【不好意思，我似乎听错了JPG】【怀疑耳朵JPG】

豆浆杯底“咚”地砸回桌面，溅起几滴乳白色的液体。

“还吃呢？”张泽禹一把拽起温厌。

“朱志鑫、左航、张极三个人——”他做了个爆炸的手势，“快把宿舍楼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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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厌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摔东西。

“……你们冷静一点！”这是张极的声音，罕见地带着焦躁。

“冷静？怎么冷静？”朱志鑫的嗓音沙哑得可怕，“你看看那些评论——”

“评论能杀人吗？”左航的声音冷得像冰，“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温厌，别让他干傻——”

温厌推开了门。

宿舍里的三个人同时僵住。

朱志鑫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发白；左航平日里总是冷静的眼睛，此刻泛着红。

而张极站在两人中间，头发乱得像鸡窝，显然刚刚经历了一场“调解”。

地板上散落着各种物品——枕头、书本、甚至还有一只拖鞋，温厌的目光扫过一片狼藉，最后落在朱志鑫手上的屏幕里。

朱志鑫下意识地把纸往身后藏，但温厌已经走过去，轻轻抽了出来。

屏幕里是密密麻麻，充斥着恶毒的微博评论，每一句都像刀子：

〖温厌这种靠脸上位的也配银钥匙？〗

〖听说他爸欠了一屁股债，儿子卖身还钱吧〗

〖建议查查他和公司高层的关系，呵呵〗

〖有其父必有其子，建议查查温厌。〗

温厌的指尖微微发抖，但表情依然平静，他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三个人：“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因为这个？！”朱志鑫一把抓住他的肩膀，“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

温厌没回答，只是伸手抚平朱志鑫皱巴巴的衣领，又弯腰捡起地上的枕头，拍了拍灰放回床上。

手里的手机被张泽禹抽了出去，亮光照在他的脸上，慢慢开始泛冷，他可算知道为什么朱志鑫一副天塌了的样子。

温厌的手指搭在张泽禹的腕骨上，能感受到对方脉搏剧烈的跳动，他轻轻叹了口气，把那个被攥得发烫的手机塞回放到桌上。

“大家先吃饭 ，”温厌弯腰捡起地上的拖鞋，整齐地摆回张极脚边，“小心低血糖。”

左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你看清楚了？那些话——”

“看清楚了。”温厌打断他，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说我靠脸上位，说我是卖身还债的赌鬼儿子。”

他甚至还笑了笑：“比这难听的，我听得多了，我没你们想得那么脆弱。”

张极的拳头砸在床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温厌转头看他，发现这个总是笑嘻嘻的男孩眼眶通红，像只被激怒的小兽。

“好了，不值得。”有些无奈但格外耐心的温厌伸手包裹住张极的拳头，安慰道，“为陌生人的话生气，不值得。”

朱志鑫的呼吸声粗重得可怕，他一把拽过温厌，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肩胛骨：“那什么值得？嗯？你告诉我什么值得？”

温厌被迫仰头看他，朱志鑫的睫毛湿漉漉的，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暴雨。

这个认知让温厌心脏猛地缩紧——原来愤怒到极致的人，看起来是会哭的。

张泽禹突然拽住他的手腕，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温厌父亲被债主围堵的照片，配文【银钥匙选手的赌鬼父亲】。

照片角落里，13岁的温厌抱着书包缩在墙角，眼神空洞得像具尸体。

温厌的指尖瞬间冰凉。

他看见朱志鑫的拳头砸在墙上，看见左航的笔记本被捏得变形，看见张极眼眶通红得像要杀人。

“都过去了。”温厌听见自己机械地重复，“我没事。”

“温厌。”张泽禹拽过温厌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眼睛直直地看向他，“我气得心跳都快停了，你呢？”

掌心下的心跳又急又重，温厌怔怔地看着这个平时总笑嘻嘻的人，此刻连虎牙都在发抖。

宿舍安静得可怕。

“别在乎这些，你们只需要知道——”

温厌合了合眼，冷静下来地抬手，指尖点在张泽禹的心口：“你们现在的样子，值得我好好活着。”

——如果你了解温厌，你就会发现，温厌的内核真的特别稳定。

——稳定到，是任何一个人和他交换人生，那个人都会崩溃的程度。

——可，他不应该这么稳定。

所以，朱志鑫的眼泪掉下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们很少见朱志鑫情绪外放的样子。

【坏了，把金牌调解员搞哭了JPG】

那颗泪珠砸在温厌的手背上，滚烫得像熔化的铁水，温厌下意识蜷起手指，却被他一把攥住。

“你他妈...”朱志鑫哭得有点哽咽了，“你他妈知不知道...”

他的喉结剧烈滚动，像是要把什么汹涌的东西硬生生咽回去。

温厌看见他通红的眼眶，看见他咬得发白的下唇，看见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青。

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砸。

温厌突然慌了神，手忙脚乱去擦他的脸，指尖沾上温热的湿润：“你别...”

朱志鑫猛地把他按进怀里，温厌的脸颊贴到他湿透的衣领，听到他心脏在肋骨下疯狂撞击的声音。

“我心疼你…温厌…”

朱志鑫的声音闷在他发间：“我心疼你…你哭一哭好不好？别这么坚强…”

朱志鑫的眼泪还在掉，他捧着温厌的脸，拇指重重擦过温厌的泪痣，把自己的真心捧在他的面前：

“我不要你笑了，你可以哭的温厌，你可以哭…”

“你别这么坚强，你委屈一下，求求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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