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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烙

媚妾为后

青瓷碎片在汉白玉砖上溅开时,姜沅的指尖还残留着药汁的黏腻。她盯着跪伏在地的宫婢们颤抖的脊背,忽然觉得荒唐——前世她便是被这群人按着灌下鸩酒,而今重活一回,倒换作她们战战兢兢地唤她“娘娘”。

“都退下。”她拂袖扫落妆台上一支累丝金簪,清脆的撞击声让为首的宫婢秋棠猛地一颤。

殿内重归寂静,姜沅对着铜镜缓缓抚上脸颊。十八岁的肌肤莹润如新雪,眉间那点朱砂痣艳得刺目。前世姜玉容命人用烙铁按在这里时曾说:“庶妹这狐媚相,合该烧成个丑八怪才安分。”

镜中人忽地勾起唇角。

“秋棠,”她扬声道,“取那套银红软烟罗的舞衣来。”

门外传来迟疑的脚步声。秋棠捧着衣物进来时,眼神不住往姜沅膝上瞟——那里本该有块烫伤的。三日前落水昏迷时,太医分明说会留疤的。

“很意外?”姜沅展开绣满金丝雀的广袖,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泠泠清响,“本宫命大,连阎王都不肯收呢。”

圣寿节前夜的月光格外惨白。

姜沅立在紫宸殿后的回廊暗处,听着更漏将子时的梆子敲碎在风里。前世她正是在今夜被姜玉容设计,因“冲撞圣驾”贬入浣衣局。而此刻,她怀中揣着的香囊正渗出龙涎香混着苦艾的辛辣气息。

“娘娘,太子殿下往御花园去了。”秋棠提着琉璃灯匆匆赶来,灯影将她的慌张照得支离破碎。

姜沅将一枚金瓜子塞进她掌心:“去告诉陛下,说本宫在撷芳亭候着。”见小宫女仍呆立不动,她忽然贴近对方耳畔,“你弟弟在尚食局偷运酒水的事,本宫可以当作不知道。”

秋棠扑通跪地的瞬间,姜沅已旋身没入花影深处。

御花园的梨花开得癫狂。

太子萧明稷弯腰拾起香囊时,恰有夜风掀起他玄色披风的一角。姜沅隐在假山后数着他指尖摩挲纹路的次数——三下,与前世分毫不差。这位看似温润的储君,每逢杀伐决断前总会无意识做这个小动作。

“殿下可是在寻人?”她踩着满地落英现身,发间步摇在月下晃出细碎光斑。

萧明稷转身的刹那,姜沅故意让披帛滑落肩头。香囊上的龙纹正对着他胸口,那里绣着太子独有的四爪蟒纹。

“姜才人?”他眯起眼,“深更半夜在此,不怕招惹是非?”

“妾身捡到此物时,倒真怕惹上是非呢。”她将“捡”字咬得绵软,眼见着对方瞳孔骤缩。这香囊本该出现在三日后他与镇北侯密谈的现场,成为通敌的铁证。

更鼓声遥遥传来时,姜沅听见了熟悉的脚步声。她突然踉跄着跌向太子怀中,在对方本能扶住她腰肢的瞬间,扯散了半边衣襟。

“放肆!”

皇帝的怒喝惊飞满树栖鸟。姜沅伏在地上盯着那双绣金龙的皂靴,喉间溢出哽咽:“妾身只是……想为陛下献舞……”

紫宸殿的烛火燃至天明。

姜沅跪在冰凉的金砖上,听着姜玉容尖利的指控,目光却落在皇帝腰间晃动的九龙佩上。前世她至死才知晓,这块玉佩的暗格里藏着调兵虎符。

“陛下明鉴,臣妾分明看见太子殿下他……”

“够了!”皇帝突然抓起案上茶盏砸向姜玉容,“你以为朕不知道,上个月你往东宫塞了两个教坊司的舞姬?”

姜沅将额头贴上手背,藏住一抹冷笑。那碗本该让她毁容的药,此刻正在姜玉容裙摆上晕开大片污渍。她太清楚这位嫡姐的软肋——越是众星捧月的人,越经不起半点狼狈。

“姜才人。”皇帝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你说要献胡旋舞?”

她抬首时已换上惶恐又期待的神情:“妾身愚笨,但听闻陛下昔年征西时,曾见胡旋女足尖点过十八面金鼓……”

老皇帝混浊的眼里突然迸出精光。姜沅知道这话戳中了什么——二十年前被他亲手鸩杀的那个西域宠妃,最擅长的便是金鼓舞。

“准了。”

***

回到掖庭时,秋棠正抱着染血的舞衣发抖。姜沅随手将皇帝赏的南海明珠扔进妆奁,铜镜映出她颈间暗红的指痕——那是太子方才情急之下勒出的印记。

“娘娘,太子殿下那边……”

“他此刻怕是正忙着处理香囊里的密信呢。”姜沅蘸着胭脂在宣纸上勾勒舆图,笔尖悬在漠北三州处,“你说,若镇北侯突然发现太子要拿他当弃子,还会不会乖乖交出兵权?”

妆奁底层暗格发出轻响,那里还躺着半块残缺的玉珏。前世她至死都攥着这信物,却不知它是漠北王庭寻了二十年的公主凭证。

窗棂外忽有惊鸟掠空,姜沅吹熄烛火,在黑暗中轻声哼起一支西凉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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